◎唐衍

我正诉说着曾经的委屈，她忽然开口道：“记得那时你买了一台贵得吓死人的电脑，我在一旁看，摸也不敢摸。”

她初到城里工作，借住于我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小心翼翼，尽量迎合我的喜好，尽力不让我母亲厌烦。

“我爸妈打牌欠着一屁股债，我和妹妹每回开学前都会被拖着到人家借钱，看着旁人皮笑肉不笑数落我爸妈，又心不甘情不愿把钱掏出来。第二天我拿着这些钱再交到老师手上。我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挣钱，不给别人瞧不起。”

年龄相仿的女孩总有话讲，恋爱的秘密、别人的八卦，我和她常叽叽咕咕，妹妹做作业不定神。家中房子小，经济也一般，眼见着妹妹的成绩每况愈下，母亲的怨气一日日积累，脸也一天天拉长了。

“租房子要钱，我原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确实给大伯母添了很多麻烦。”大半年后她搬走了，婶婶和母亲一如既往，想来她并没有提过什么。

我以往常笑她虚荣，每次回乡看望父母都要把自己捯饬得仿佛贵妇。对我来说人过得要真实自然，她为人处事的种种却总是要给人看。

面前这个微笑着的女人从容豁达，时间已经治愈了她的伤痕。我非常抱歉，对曾经那个女孩。我应该更关心她，但那时却只忙着我的委屈，看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