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 白本

颐生美酒，产自海门，却名扬四海。1894年，状元张謇（张季直）回报乡里，于海门常乐状元街西侧创办颐生酿造公司，即颐生酒厂。全厂占地面积约有6万平方米。张謇从通海实业公司拨出3.2万两白银，又从各处再调集3.5万两白银，确保酒厂的初期运作。

厂名“颐生”，取义“颐养天年”，产酒为养生之酒。众多颐生酒中，最有名的要数茵陈酒。这就是一种药酒、保健酒，有养生之用。《本草纲目》就已推介茵陈：虽蒿草，终冬不死，更因旧苗而生，故名茵陈。颐生茵陈酒重选料、精工艺，先是浸泡四川茵陈、广东陈皮、西藏红花等药材，再加入定量白糖酿制，成酒后又长期窖藏。出厂后的颐生茵陈酒，呈杏黄色，入口醇和，入鼻清香，沁人心脾，健人肠胃。

1902年，海水来袭，厂房被毁，颐生停产。张謇重建酒厂，每年消耗600公斤粮食，出产100公斤大曲酒，多为60度。他还派人前往苏北、山东、山西等地酒厂学习。张謇为厂题名“颐生酿造厂”，又撰写对联“有秫足供彭泽酿，如荣能表洞庭春”，意为产酒要像陶渊明饮用的美酒，产茶要像苏东坡饮用的佳茗。此言不虚，清末阶段，颐生美酒在意大利、日本等地博览会上获奖，“为中国酒类赢得了第一枚世博会金奖”。

至于通如地区的文人，也像陶渊明饮酒、苏东坡品茗，热衷饮用颐生美酒。张謇将颐生美酒馈赠同年友人如皋沙元炳。沙元炳又请如皋县令周景涛品尝。周景涛，字松孙，清末名医，福建侯官人，五岁失怙，依赖其母冯氏女红之力培育成才，光绪壬辰科进士，出任刑部主事、如皋知县、阜宁知县诸职。光绪病重，周景涛进京救治。辛亥革命后，他行医谋生，后因纵酒而卒，年48岁。周氏于如皋是一位廉官循吏，否则沙元炳是不会请他畅饮海门美酒的。沙氏作有一首长诗《以季直家酿颐生酒分饷松孙，仍用前韵代简》。诗中数句颇有价值，略说如下。

“念我风流宰，鞅掌作民牧。文书一尺强，何由洗尘渎。”所谓“鞅掌”“文书”都是形容周景涛公务繁忙。他忙什么具体工作呢？其中一项便是创办学堂。按照惯例，铸铜商人每年需要向县令送上大量钱财。周氏作为一名清廉官员，将赠金悉数用于创建如皋孤幼学堂（《福州名人志》）。这得到沙元炳的大力支持。于是沙氏又言：“我有颐生醪，春槽泻寒玉。藏自东坡妇，寄饷阅杜伏。送君试尝看，昼忙夜可卜。”在赞赏家藏颐生酒美味之余，沙氏还规劝周景涛倘若白天忙碌，尽可晚上享用。

海门的酒，南通的商，如皋的官，演绎出一段酒香中文人清廉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