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晔

傍晚，我照例下楼走路，戴着耳机，独自疾行。隐约听到有人叫，没在意。走了两步，又听到，扭头看到她。摘下耳机，听到她说：“姐姐，你也一个人走路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她叫小莉，深圳人。原本和丈夫都在深圳工作，因丈夫是家中独子，去年冬天她辞职来照顾年过八旬的公婆。她说，老人年纪大了想叶落归根，请人照顾也不放心，没办法，只能我们小辈做点牺牲。

小莉有点小孩子气，但很细心，有耐心。一天早上，她问我起床没有，说给公婆做早餐，打了雪蛤红豆汁，给我拿一点过来。原来，她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给两位老人做早餐，一周七天不重样。我夸她贤惠，她说只是早起一会儿，反正也睡不着。

有几天，她公婆出去走亲戚，她害怕一个人在家，只能去朋友家住。我说：“他们出门了你正好轻松点。”没想到她却说：“不是啊，他们在家我有人陪，就不用‘流浪’了。”一次，她刚买回家的柚子就被公公剥了一个，而此前剥好的还没吃完。她笑说：“年纪大了真是像小孩子，爷爷说要尝尝看新买的甜不甜。”有一次在团购群里买东西，好些人都说孩子爱吃，小莉却说她婆婆最喜欢吃，团长因此特别送了她一份礼物。

小莉对公婆的朋友也同样好。公婆喜欢约朋友来家里玩，她每次都接送，准备水果，还做出适合老年人口味的菜肴，让老人们吃得开心、玩得尽兴，都愿意来她家。有一次，听到她在电话里很仔细地告诉对方到哪里做核酸，还叮嘱稍微早点去人少，又说要戴好口罩、保持距离。得知对方是她公婆的朋友，我问：“她都不问自己的孩子啊？”小莉说：“哈哈，他们都是我的微友，有事就喜欢问我。”

昨天，小莉告诉我附近一家早点铺要放年假了，可以“囤”几个肉饼做早点。我没加上店主微信，就请她帮忙预订几个，她不肯收钱，说我“阳”的时候她没帮到我，送我几个饼慰问一下。好说歹说，她才收下我的钱，还说今天一早她去取货，一并帮我带回来。我“阳康”之后有些乏力，还没恢复早起习惯，所以请她帮忙放在小区门房的窗台上，我晚些去取。今天早上七点多，小莉竟把买好的饼送到我家了。我起床后打电话表示感谢，她没接。后来才回电话说刚才回家在给公婆煎鸡蛋，热牛奶。她说觉得没有封口装的食物放门房不够“安全”，所以干脆送上楼才安心。她笑道：“不好意思，吵醒姐姐了吧。不过也正好趁热吃，热乎乎的味道好。”丈夫说，这小莉做事真细致。

小莉性格开朗，话比我多，我更多时候是做听众。她接受生活现状的平和态度，尤其是对待公婆的耐心和包容，时时会让我赞叹、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