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

在南通那么多写诗的人当中，我以为，我与萧萧是走得近的。因为，我喜欢他诗歌中的透明、纯真、率性、雅致。当然，这并不是自许我就是那个最能够读懂他诗歌的人。他的诗，有如明前的茶，如果匆匆一品，是一种明快的感觉；如果细细品味，又生出些许绵长和浓郁的滋味。像花露烧，但没那么浓郁；像青酒，但多了一点热烈和思索。这只能是从他诗歌中品味到，归结起来，是诗人对自然与美的敬慕与担忧，让他的诗歌生长出如此独特的味道。

诗人内心充满阳光，所以，诗人的作品总体上是明快的。乐观、健康、向上，是诗歌中时时见到的旋律。生活可以平淡甚至略带沉重，但诗歌的翅膀还是需要轻些，再轻些，最好能够飞翔。萧萧的诗歌就是这样的。轻，意味着看透生活的本质，穿越生活的磨难，又始终爱着生活，得出超然物外的感悟。诗人写到《大海内心的盐》，“……大海内心的盐/有着我们相同的身世和卑微怎样才能看清大海的一生——/究竟有多少辛酸的往事/不肯诉说。不肯将沧桑风雨/明白地袒露”。尽管诗人可能经历过坎坷或者挫折，但诗人始终对生活充满热爱。

萧萧诗歌中的比喻和意象，来自身边、来自自然、来自人们熟悉的事物，但他能从熟悉中抽出奇异的意象，且比喻恰到好处。比如，在《内心里的长江（组诗）》一诗中，诗人所抽出的意象，对作为同住在长江边的我，有着阅读快感和视觉冲动。对长江我早就熟悉，但却不能如萧萧一样写出那样的句子：“往来船只仿佛轻轻划过一匹/上好的丝绸，却不损伤它的质地/呜呜风吹，江水不闻不动/兀自慢慢地，流过经久的人世和光阴——/一个闲庭信步者，取出内心的浩瀚/而我忧虑，车内狭窄，我心狭小/虽枕长江多年，但它只给一滴仓促的露水。”（《车过苏通大桥》）。这种意象和体验，无疑给了我们新鲜感和奇异感。

对自然与美的倾心与发现，让萧萧的诗歌散发着青草的气息。对自然的偏爱，从自然中感知温暖，是萧萧不自觉的行为。在《在春风荡漾的夜晚，慢下来》一诗中，“面对春风吹拂的夜晚，如同重逢久违的爱情/我只想脚步慢下来，眼神慢下来/而后，时间跟着慢下来：小心翼翼的言辞，停在夜露宽厚的额头。”对自然的爱，让诗人总是发现美，使诗人总是收获意外惊喜。他对自然与美，用得最多的词是敬慕和担忧。这些意象，在《自然的箴言（组诗）》《比草还低》《野草》《撞上一只藏羚羊》等诗歌中均有完美体现。

前苏联布罗斯基曾说过“诗歌像一匹黑马，在人群中寻找适合它的骑手”“诗到语言为止”。词和句在萧萧笔下是温顺的，那就说明这些词和句找到了适合它的骑手。我与诗人讨论诗歌时，共同的认识是，诗歌可体裁多样，写法多样，但唯一不能缺少的共性是：诗意。想象丰富，是萧萧诗歌的一大特色。萧萧的诗，大多很短，没有多余的词，没有多余的句，但想象丰富。这些词和句，恰到好处地生长，使他的诗歌有一种天然的活力和内生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