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剑
袁运生画展要在南通美术馆展出几个月!真值得他的崇拜者、追捧者、观赏者、疑问者欢呼!
我上小学时便常从袁家院墙外穿行到校,老师家访时曾对母亲说,你儿子图画有天分,好好培养,今后像袁家兄弟考到北京去做大画家。
有一年小学寒假,我和小伙伴途经和平桥,见一位大哥手持画本,向着南边的跃龙桥和商会大楼画速写。我们一边踮足看画本,一边抬头看他长着小胡子的帅脸,他左胸挂着的白底红字徽章终于让我们结巴巴地读出了“中央美术学院”,这时他低头朝我们微微一笑。若干年后我回想,他就是年轻的袁运生,那时可能是在为“水乡的回忆”创作回乡搜集素材吧。
20世纪70年代初,我跟随沈行工老师去北京拜访袁运甫先生,刚巧陕北写生归来的袁运生进门不久。我们有幸陪袁运甫先生一同观赏了好多幅袁运生陕北人像写生和风景速写。间隙,袁运甫先生介绍这次写生是运生用命换来的机会。原来,当时还在长春文化馆工作的袁运生,大雪天里,一辆大货车撞倒了骑车上班的他,当时所好反应快,车肚下他双手紧吊车轴,借引体向上的姿态滑行,惊险地躲过了车轮碾压。经过交涉,最终获得三百元的事故赔偿,便促成了他此次写生的动机和路费。我心中不由默默赞叹这位硬汉形象的艺术忠臣!
通城石桥头袁家老宅里,袁运生的老弟约请王兄和我去会会即将去云南写生的袁运生先生。我俩步入西厢房,只见他专注地躬背握笔,在靠窗书桌十六开的白纸上,精勾细描明代画家陈老莲名作“水浒页子”。没想到在日后观赏到的巨幅云南人像写生中,他出神入化地运用传统线描的疏密简约并与学院派的形体美感素养完美结合,用笔轻松表现在每一个传神的人物形象中。数月西双版纳难熬的湿热与虫咬,引发了他从线描写生到“泼水节——生命的赞歌”的创作冲动。
1990年中秋节下午,我们如约来到袁家大院,还有北京归来的袁运甫先生和美国归来的袁运生先生。高大房廊边椽上临时钉上挂钉,手操丫杈的袁运正为袁运生新装裱好、不久将运去美国展览的人体作品依次高挂替换展示。袁运生边传递作品边讲解,看得站立于天井里的顾云敖、季修甫、季音、王竞蓉、沈启鹏、沈宏及我等交头接耳,满面红光。这批高丽纸上用水墨和石蜡等综合材料创作的抽象人体令人耳目一新。美国创作,南通装裱,首展袁宅,情满中秋袁家老院!
南通书画院古典建筑里,20世纪初迎来了袁运生先生讲座。红色木板壁衬托得他须发银亮、气宇轩昂。他从“魂兮归来”的西行考察,谈到对中国传统艺术的再认识,由古代佛像艺术畅想到中国绘画教学的新想法,他坚定的审美信念、独到的艺术个性使他的作品创意高远,享誉东西方。
轻松的刀鱼宴却使袁运生颇有难色,记得他风趣地说:“北方大鱼大肉吃多了,回到家乡吃鱼倍感舌头迟钝,嘴唇的敏感度大大下降了。”我们希望袁先生多抽时间回家乡体验,刀鱼多刺肉嫩的食欲刺激,一定能焕发袁运生大师的情感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