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斋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王元化的《清园夜读》（海天出版社一九九三年版）是“以民间出版的方式得以问世”的。原来，一家出版社的副总编辑准备出版这部书稿，“选题在本社却未能通过”，只好另找关系，“筹资印制”。书是在深圳出的，制版则是在香港。繁体字横排，装帧设计相当考究。内文用的是进口双胶纸，白洁厚实。封面用的是铜板卡纸，深黑的底色上一根峻挺的翠竹，浓重的光影里几片新叶摇曳。下端四字书名，嵌在砖红色的大理石纹上。我当年得到这么一册初版本，真是爱不释手。

《清园夜读》收录的都是王元化20世纪90年代初潜心读书后的文章。全书分为考释、人物、掌故、书简、序跋五辑，记录的都是他转型期的阅读与思考。李泽厚曾以“思想家淡出，学问家凸显”来概括那个时代，王元化则倡导“有学术的思想和有思想的学术”，显然更进一层。其实，孔子早就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术和思想，本来就不可截然分开。若说有些著述给人留下了偏执一端的印象，那也只是作者在某个时期或针对某个具体问题有所偏重罢了。

回顾现代书话的历史，有偏重知识的，有偏重趣味的，也有偏重学术的，可偏重思想内涵且有深度的书话，除了周氏兄弟的著作，似乎只有这部《清园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