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苦盦

“知堂老人”周作人说，“传说鲁迅最爱吃糖，这自然也是事实”。其实，周作人大抵也好这一口儿。1943年4月，周作人赴苏州一行。伪江苏省府宣传处请之饮茶，沈启无、陶亢德、柳雨生等人陪坐，堂倌送来生煎馒头、盘香饼、蟹壳黄、肉饼、年糕各色茶食，“老人家没有一样不吃他一个二个”。继而“卖方糕的来了”，陶亢德说，“方糕肉容、糖重、油多”，但周作人“也要了点”。陶亢德告辞后，“听启无夫人说，知堂极爱甜食”，于是在采芝斋“与雨生合购了半斤轻糖松子留送与他”（《知堂小记》）。《江苏日报》冯节也请饮茶，“吃了不少点心，一客鸡球包，一客叉烧包，此外又来一客春卷，一客蛋糕”，而周作人“胃口实在很不错，大有每种都要试试看样子”（郭梦鸥《知堂老人来苏州记》）。一年以后，周作人还对此念念不忘，“在苏州的两个早晨过得很好，都有好东西吃”（《苏州的回忆》）。

胡竹峰说，“周作人在北京八道湾的书房，原名苦雨斋，后改为苦茶庵，人称他苦雨翁，不离苦味”，可事实上“周作人喜欢的是甜食”，并开列了食单，有蜜麻花等十馀种（《不知味集》）。这些名目大多出自周作人的《南北的点心》，但原话是，“南方茶食中有些东西，是小时候熟悉的，在北京都没有，也就感觉不满足”，没说“喜欢”它们，且松仁缠与核桃缠“并不怎么好吃”。

真正让周作人觉得好吃的甜食是羊羹，其诗有云“吾意重糕饼，稍与常人殊。蒸炼有羊羹，制出唐浮屠”，将之放在首席。当然，羊羹“并不是羊肉什么做的羮”，而是日式点心，“用小豆做成细馅，加糖精制而成，凝结成块，切作长物”（《羊肝饼》），如豆沙糕，以藤村所制最著名，是夏目漱石的“最爱”。据说，在东京时，鲁迅稍有闲钱就去买藤村的羊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