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谔

老话有“七岁八岁狗都嫌”，意思是小孩长到七八岁时，特淘气，不听大人管教，人见人嫌。我家狗狗一岁左右时，其表现就与七八岁小孩相似。每次带它回启东，天天一大早就冲出门，把自己玩成一只“泥狗”才回来。有一次，我中途有事离开启东两天，回来时妻子兴奋地告诉我：“狗狗现在突然变得懂事了，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孩子总是自家的好”，我家的狗狗就不是一只凡狗。它要表达某种愿望或应答我们时，能发出一种复杂的声音，由好几个音节组成，声调有抑有扬中还能拐弯，不会只是“汪汪”乱叫。它“说话”时，两只小眼睛巴巴看着我们，小耳朵向后竖得笔直，紧贴着脑袋，像人梳了一个蘑菇头。

家里只有我和狗狗时，我先一个人坐在三人沙发上读书，不到一刻钟，狗狗就会跳上沙发，伏在我的一侧，然后一点点靠近我，直到把我的一只膝盖用作它的枕头。我移到单人沙发上继续读书，不用几分钟，它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到了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伸长脖子向窗外张望，喉咙里发出雷声滚过天空时那样的声音。用不了两分钟，它又旁若无人地从我的身上踩过，然后跳到地上，沿墙壁转一大圈，见我仍没反应，便重新走过来，用结实的身子挤着我的双腿走来走去，最后干脆在我的脚背上仰面躺下，嘴半张着，双眼紧盯着我，前面两条小短腿摆出一副可以随时击败我进攻的架势。每到这时候，我总被它破防。于是腾出一只手来给它挠痒痒，才挠几下，它便闭上眼睛，表现出很享受且将昏昏欲睡的样子。据妻子说，每天一到下班时间，狗狗比闹钟还灵，开始扯拉她，或冲她叫唤，直到妻子站起身来为止。正由于以上两个原因，我每天都希望妻子带它去上班，但它每次都能捕捉到我当天不准备出门的信息，赖着不走，直到我也走到门口，做出脚要跨出去的动作，它才会一步一挨地跟上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它此刻已确认我不愿留它，才不得不跟妻子去上班。

少儿时期的教育对人的一生至关重要，对于小狗可能也如此。狗狗刚一月大时就来到我家，我们从没打骂过它，女儿多次要求我们用类似于“说服教学”的方法训练它。结果就是狗狗在很多方面要求与我们享有同等权利。四月上旬，女儿从香港回来，当晚妻子和女儿睡在一起，半夜狗狗睡不着，频繁地进出房间，妻子没法，只好在床的一侧加了一条被子让它睡，谁料它还是横竖睡不着，最后自己一点一点地挤到了她俩中间才安静下来。

狗狗知道我最怕它黑得发亮、常年湿漉漉的小鼻子，动不动就用小鼻子凑到我的脸上、手上；它观察到我从不把废弃的手稿与其他垃圾混在一起，在我忙得无暇理睬它时总能找到我的一张手稿，当着我的面撕咬着玩。由于狗狗的原因，我与妻子都有了几个“狗友”，大家夸我家狗狗懂事了。

前几时在洛阳，妻子发来微信说狗狗每夜都趴在房门口，透过下面的缝隙向外张望，盼我早点回来。我读了不禁泪目，对朋友们说：“我特希望我家狗狗会说话。”朋友听后玩笑说：“万一它把它看到你的那些不想让你老婆知道的事告诉了你老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