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金泉

如东至泗洪双沟镇，340公里，只为酒香。

四月的苏北平原，田野广袤，河网密布，树木蓊郁，盎然春意。车厢里，如东作协的诗友们一路欢歌。“油菜花已开始发力/玉兰花还在酝酿霓裳……少女低头说/我怕不够好/配不上这春天烂漫……”新潮诗人汪开始作诗。

自古酒与诗，是一对孪生兄弟。水是酒之血，曲是酒之骨。

双沟镇位于淮河与洪泽湖之间，不缺水。民谣说：“长淮之水清如苔，行人但觉心眼开。”宋代诗人戴石屏《频酌淮河水》也云：“有客游濠梁，频酌淮河水，东南水多咸，不如此水美。”

旅游车从古镇穿行，车窗外不时掠过“醉猿故里，生态双沟”的宣传牌。据介绍，1977年，在双沟附近的下草湾，发现了古猿人化石，经考证，1000多万年前在双沟地区的亚热带原始森林中生活的古猿人，因为吞食了经自然发酵的野果液而醉倒不醒，成了千万年后的化石，由此被命名为醉猿化石。如今，在出土的古猿人化石遗址旁，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浮雕影壁，上面镌刻着：2002年5月13日，百名国际地球科学家在此相聚，共论——这里是中国最具天然酿酒环境与自然酒起源的地方。站在巨大的影壁前，耳边便响起一首流传至今的淮河船民唱的歌谣来：“淮上行船望双溪，但闻酒香十里堤。未饮已觉三分醉，不知何时是归期。”

歌谣中的双溪就是如今的双沟。这“未饮已觉三分醉”的好酒除了有好水外，还来源于好的酒窖酿出的醇香酒曲。双沟造酒技艺启于隋唐，至明代日趋成熟，已领先于全国，其中最有名的朱家槽坊采用传统老五甑酿造法酿制曲酒，选料讲究，女工踩曲，蒸煮烧造，工艺严格，所酿之酒“绵净长”，即：窖香浓郁，绵柔顺口，色清明净，回味悠长。民谣云：“酒味冲天千里香，淮河行船喜洋洋。船到双沟靠了岸，上岸买酒成坊装。”清康熙年间，双沟酿酒坊酿出的酒早已闻名全国。时人有“看景看扬州，饮酒饮双沟”的赞誉。在双沟镇的十里长街，由于当地人有晚上饮酒的习惯，诗人形容当时的双沟是：“满天星月已睡去，千家万户酒正酣。”

在双沟酒厂老厂区，至今还保留着一处明代皇家的储酒库珍宝洞，隐藏着“帝坊、圣坊、君坊”的前世今生。洞中黑暗潮湿，蜿蜒曲折，诗友们小心翼翼，结伴前行，于是美女诗人吴有了“手机电筒照着地上/夸张的脚印/一点点/摸索着向前/胆怯与疑惑中间/光明像真理/化身为一种更深刻的/渴望……禁不住酒香熏染/我对这世界/又多出了许多非分之想……”

我忽然从酒香中闻到了一股诗香！从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孕”，对！是酒孕诗香。醇香甘洌，香气协调，这种香沁人心脾，美女诗人吴的诗还在耳边萦绕：“从绵生柔/水化的柔/由柔生香/唇齿延至心髓的香/在酒香漫溢的双沟/我不停地陷于一种表达的词穷。”我为什么要想到“孕”？我曾站在波光粼粼的太湖之边的鼋头渚，远眺临湖峭壁上的那四个红色的大字“包孕吴越”，我知道那是清末无锡知县廖伦用“孕”告诉天下，是太湖似母亲般孕育了吴越两地的人民，也用“孕”赞美了太湖的雄伟气势，蕴涵了鼋头渚风光尽纳吴越山水之美。我又想起南通先贤张謇倡导“父教育，母实业”的实业救国理念，实业乃救国之母，孕育国家的希望！他曾途经双沟，对双沟酒赞不绝口：“时因水木来清气，难得盘飧有古风。昨日黄鸡兼白酿，欢然酬直醉城东。”

洪泽湖可说是双沟的母亲湖。在洪泽湖湿地景区芦苇荡中，一场《决胜洪泽湖》的话剧从一位耄耋老兵手捧酒杯缅怀牺牲战友的讲述中拉开帷幕。洪泽湖上，炮火轰鸣，硝烟四起，凯歌高唱，喝一口庆功酒，把红旗插遍苏北大地。陈毅师长一首《泗宿道中》，豪情满怀：“夜走泗宿道，晨过旧黄河。古邳解鞍马，煮酒醉颜酡。半规残月照，铁骑送长征。百里吠村犬，穿插敌伪惊。畅游根据地，沿途劳送迎。相见问安好，老苍惊故人。”

晚宴相当丰盛，农家菜一道又一道，已经记不得了。但酒乡的酒，生态苏酒，自然记得，况且有了酒，便氤氲了更多诗篇。包厢墙壁上除有书法家遒劲的书法“甲等佳酒第一名”“双沟流醉”的题词外，还张挂着题写著名教育家叶圣陶诗句的牌匾：“曾经双沟酒，如今老不能；芳醇犹记忆，佳酿信堪称。”和孙文先生的手书“双沟醴泉”。当然，接待方的张经理、唐主任和美女小鱼儿的盛情劝酒，让我们一行“满天星月已睡去，千家万户酒正酣。”的场景再现，酒孕诗香绵净长。剽悍魁梧的浪漫诗人康激情澎湃，一首《七绝·双沟湿地行》脱口而出：“双沟美酿古猿风/梦里淮乡酒旗中/喜见苍黄摇嫩绿/烽烟跑马忆飞鸿。”咏絮才女云老师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酒香一路陪伴我们/或亲昵唇齿/或追逐扑鼻/像爱人黏糊一起/忠贞不贰/不愿分开……你无法灌醉我/却经不起你百般诱惑/醇香绕不开我的嘴/借妈妈一张嘴买下你的体香/甘甜扯不开我的手……”酒过三巡，风光田园诗人葛满脸春色：“阳春三月佳酿/72度任君尝/绵纯甘烈/空中不走的弥香/将白天放倒在黑夜/明月照双沟/两声轻叩/深情溢满/我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情思幽微，春风沉醉，繁星闪烁，唇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