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门,屋前自家的荷花池里,翠绿的叶簇拥着粉色的花,景色十分养眼。趁着薄雾刚散、露珠未干,母亲专挑那些含苞待放的荷花摘了些下来,准备给做我做荷花拖面。
小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们买零食。母亲因此想方设法自己动手做,以满足小孩子的口舌之需。她做得最多的是拖面。拖面的用料除了面粉、鸡蛋外,就是那些野地或菜园里极易到手的时鲜花蔬,像野葱、香椿、茴香菜、芫荽、南瓜花、荷花、甜菜等。母亲能随手拈来做成美食。所有这些拖面中,我最喜欢的是荷花拖面,它不仅外形好看,吃起来也香脆可口,十分耐人回味。
荷花摘下来后,母亲将它们的花瓣一瓣一瓣轻轻地掰下来,用水小心地洗净,再放进一个用细篾编成的篮子里沥水。接着用面粉、鸡蛋、白糖加水搅成混合均匀、稀稠适宜的面糊。
油炸时,我们用家里自己榨的菜籽油,眼看油温适宜,母亲会手脚麻利地将灶里多余的柴退出,只留小火。再取来已经控好水的花瓣,用筷子一瓣一瓣夹到陶钵里去裹上面糊。这个过程母亲叫“穿衣”。给花瓣“穿衣”要适度、匀称,也就是说裹上的面糊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同一片花瓣各处更要包裹得均匀。花瓣裹好面糊便放进热油里去炸,入油后要尽快将它翻身并及时夹出。炸得正好的荷花拖面表面金黄,里面粉色的花瓣也隐隐可见。
篮子里的花瓣很快就炸完了。灶上的大盘里堆着高高的荷花拖面,看上去像一片片精心码上去的翘头撅尾的贝壳,金黄笼着粉红,再加上扑鼻的香气,真是可爱极了。
母亲看我只是望着荷花拖面发呆,就会用筷子夹起一片拖面送到我嘴里说:“别舍不得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做。”我一口咬下去,带出十分好听的脆响,清香顿时溢满口腔。
晚上睡觉前,我会闭目回想吃进肚子里的美味,朦朦胧胧中觉得仿佛是吃了一个粉红色的梦。那是一个与荷花有关的少女梦,梦中的少女婀娜多姿、甜美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