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芹

那年我八岁，跟着大我四岁的堂姐去二姑家玩。回来时，堂姐带我抄了小道，从一片甜瓜地穿过。堂姐眉眼都笑弯了：“这甜瓜熟透了，真香呀。”她瞅瞅四下无人，低声问我：“想不想吃？”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可不敢偷人家东西。堂姐说：“不用你偷，你在这里帮我看着人就行。”堂姐摘了两个大甜瓜，还要再摘，我轻声喊她：“别摘了，一会儿来人逮住咱就坏了。”堂姐边摘边说：“摘少了回家分不着，反正这里的自留地不是咱村的，主人骂咱也听不到。”

我们随身的布口袋装满了，堂姐才罢手，拉着我一路小跑往家赶。

我俩走了不到二里路，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开始下雨了。我俩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冒出一个人，一下横在前面，酒气熏天地说：“小丫头，这是去哪里呀，跟我去前面避避雨吧。”我吓得双腿打颤，堂姐强作镇静，说：“我们不去，我们马上到家了，爷爷就在前面路口等我们呢。”醉汉嘿嘿笑：“鬼丫头，别骗我了。”说着就上前拉我的手，我吓得“哇哇”大哭，堂姐也恐惧得尖叫起来。

这时，一个老伯从后面赶来，厉声呵斥：“快放手，这是我家伢儿！”醉汉赶忙跑了。

老伯安慰我：“别哭了，丫头。我送你俩回家。”

到家后，祖父听我们讲了路上遇到坏人、被老伯搭救的事儿，非要留老伯在家吃饭，老伯说还要着急回家，任凭祖父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来。祖母心细，看到那袋甜瓜，问我和堂姐：“这是谁给的？”堂姐支支吾吾说：“路上摘的，不知道谁家的。”祖母厉声说：“哪里摘的送回哪里，谁种瓜容易呀，小小年纪学会偷了。”

老伯在一旁说：“不用了，这瓜是我家的，我送给她们吃。”

原来老伯是甜瓜地的主人，堂姐偷瓜时，他正在一旁的玉米地里锄草，见两个小丫头偷瓜，没敢惊动我俩，后来悄悄尾随想看看是谁家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酒鬼，这才有了路见不平一声吼。

若是我和堂姐路上没遇到坏人，等回到家，瓜地主人会不会变成我们的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