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孝聪

说起虾儿阵，现在的年轻人已不知为何物了。那是我们儿时夏日的一大惊喜，是天上掉下来“馅儿饼”，自然所赐的奇趣。

我家所在小镇的北面是通甲河，这是条活水河。过去尽管在潮汛期间河水有些浑浊，但没过多久又是碧波荡漾了。人们除了在河边淘米、洗菜、汏衣服外，还常垂钓捕捞，总不会失望而归。一到夏天，这条河又成了我们孩子们的乐园，大家在水中嬉戏，扑腾泳潜，或顺带摸些鱼虾螺蚌，好不快活热闹。特别是那奇妙的“虾儿阵”及意外收获惊喜的欢快场景，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虾儿阵”一般出现在夏天七八月份有雾的早晨，一年最多也不过两次。照例说，水中的虾儿是很机警敏捷的，稍有动静便逃之夭夭，要想捕捉也很不容易。但令人称奇的是，“虾儿阵”发生时，只见河边密密麻麻聚集着大大小小的虾儿，它们伏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完全是一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架势。这现象起先被一些细心的人发现，“发虾儿阵喽”的消息顿时不胫而走，人们纷纷拿淘箩、菜篮、脸盆、提桶等涌向河边。很快，河的两边人头攒动，“虾儿阵”引来了“人儿阵”，好不热闹，我们这些孩子都冲在前面。大家兴奋地用双手一掬一掬地捧着乖顺的虾儿放进盛具里，无不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大体来说，“虾儿阵”的情形约要持续两个小时，待迷雾散尽、烈日高照，那些人们遗漏的角落里或来不及捕捉的剩余虾儿，会像听到号令似的，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令人啧啧称奇。与此同时，乡间的一些泯沟、宅塘里也会不约而同地出现“虾儿阵”。天赐口福，人们仿佛过节般快乐，红烧虾、水煮虾、炒虾仁等，吃得不亦乐乎。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近乎自杀、自投罗网、极不正常的“虾儿阵”现象？笔者曾经请教过一些老人和有识之士。他们有的说是因为夏日有雾气压低，有的说是水中缺氧，还有的说这是虾群“集体自杀”……这些说法似乎都有道理，但又不能令人完全信服。所以迄今“虾儿阵”产生的缘由还是个谜。 前些年，环境污染曾导致通甲河水污浊不堪、鱼虾一度绝迹。近年来，由于政府加大环保工作力度，并对河道进行了整治疏浚，河水又复清澈，鱼虾螺蚌多了起来。然而那令人惊喜的夏日奇景——虾儿阵，已经久违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