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平

海门设厅，已有千年历史，与南通建州同一个年份，公元958年。大海之门，海门人今天拿来做城市形象宣传用语，生动形象、独具特色，反映了新时代海门人的心声和豪情。

应是在海门设厅前，这儿还叫东布洲，茫茫滩涂上，方才17岁的陈朝玉离开家乡崇明，携新婚妻子来到这里，割草筑屋、捕鱼、农耕，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日子。陈朝玉，海门人的祖先之一，海门大地的率先开拓者。龚自珍先生为他家的祠堂写了碑记。

海门厅曾直属过扬州府。潮涨潮落，江堤溃破，人们从水边后退，海门人的先辈就是在不断后退、前移中与自然抗争中争得一片新天地。海门厅陆地最小时仅相当于一个乡镇，甚至把厅府都搬到了邻近的通州境内。可见当时的自然力量有多大，择水而居的海门人就这样弄潮前行，日子越过越红火，也不断繁衍出更多的海门人，而今大片海门土地与崇明隔江相望，海永镇在崇明岛上与上海直接接壤。海门真正成为南通全面对接上海的门户城市。

海门人，分成沙地人和通东人两拨。沙地人依江岸而居，而通东人靠海岸为生。沙地人，讲吴语方言，勤于农垦。因迁徙历史短，文化丢失严重，仪规简单，节庆日少。农田一年两熟，或两年五熟，起早贪黑劳作，雨天、热天、寒冻天和春节也不休息。过日子精打细算，动足脑筋。而通东人不同，方言不同，更具“海味”“盐味”。通东人所居叫头甲、三甲、六甲等等，都乃盐田所赐。天下最辛苦的当属盐民。通东人吃得起苦，人朴实憨厚，大声说话、大口吃菜，而菜肴多海鲜。打个比喻，通东人气质更像北方人，而沙地人性格更像南方人，两个族群相处在同一地，成片状分布，几成两个阵营，小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也通婚，但更多向内来往。

沙地人中出了个巨人，叫张謇，乃1894年恩科状元，却回到家乡从事农工商实业、教育文化卫生和慈善事业。比起状元故里海门常乐，他的舞台和天地在南通，其时还叫南通州，到民国时叫南通县。海门人都熟知他，其实他的不少企事业沿南黄海岸布局，足迹遍及江浙沪。今天在常乐建起了张謇纪念馆，而近边当年的颐生酒厂已改造成文化旅游区。中日甲午战争后，国难当头，张謇回到家乡开创了“中国近代第一城”。难以想象，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南通，成就了自己的人生。

从古代到近代一直再到当代，海门还诞生了一名饮长江水长大的大诗人，他的名字叫卞之琳。他的诗或许你早已能背诵：“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他就是江海激荡处看过乡村风景和生活场景的人，也是看遍人生境遇的人。他的诗，他所翻译的莎士比亚剧作，一样铸就了他90岁的诗意人生。今天，在他家乡临江新区建了卞之琳纪念馆。

这样走出来的海门人实在太多。走天下、闯世界，是海门人与生俱来的优质基因，伴随着农耕、捕捞走来的新一代海门人铭记先贤张謇“强毅力行”的遗训，谱写了“通达天下”的人生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