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吹来了秋天的味道,也吹熟了地里的芝麻。迎风走在崇川城郊的田间地头,可见那长得有一人多高的芝麻秆亭亭玉立,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黄褐色的蒴果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阵阵成熟的味道。因为光照和雨水的原因,有的已经炸裂,有的成熟稍晚,所以收割时间上会有先后。
记忆中母亲每年都要在老家菜园地里种上一茬芝麻。那时园子后面大约腾出有四五分地,母亲将菜地翻新后,及时地将种子播撒下去,定期浇水、施肥、间苗,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提防着鸟雀们的来袭。直到秋日的某个午后,母亲将一株株芝麻秆收割下来,拢放在早已打扫干净的地坪上晒上个三五天,等快干时,再将其放入大竹匾里,用木棒不停地敲打,直至白色的芝麻籽全部掉落下来。母亲将这些芝麻籽清理干净后,再放在院子里晒去水分,装进袋子。
老家每年中秋过节都有碾芝麻包芝麻糖饼的习俗,每到此时,母亲就会将当年新收的芝麻取出一部分,用瓢舀着,均匀分给周围的邻居,这样大家就不用去街上买过节用的芝麻了。
到了中秋节前一天,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包糖饼。母亲先是将芝麻洗净晾干,然后烧热大锅,再将新芝麻放入锅中翻炒至鼓起爆香,就可以起锅了。母亲又取来石碾,将冷却后的芝麻分批研磨成粉。这真是个功夫活,没有一定的体力和耐力,是无法磨出精细浓香的芝麻粉的,母亲看起来不慌不忙,却总能麻利地碾完所有芝麻,此时,整个屋子已经弥漫着芝麻的香味,连邻居家的孩子们都被引得要忍不住过来吃上两勺才过瘾。
母亲将碾好的芝麻粉放入瓷盆里拌入糖后,便可以开始包糖饼了。母亲把芝麻馅,放入事先擀好的面皮里包裹好,再用短擀面杖轻轻将其压平,这样一个芝麻糖饼就基本做好啦。父亲负责在灶下烧火、母亲看锅台,一锅大概可以下八个饼。过了几分钟,母亲就会拿起铲子将糖饼依次翻个身,待整个饼子泛黄变硬的时候就基本熟了。母亲会赶紧挑两个最好的,递给早在一边守了很久的我和哥哥。闻着喷香的气味,吃得满口酥甜,顿时满满的幸福感洋溢全身,每次我都要一连吃上四五块才觉得满足。
我长大了,又到城里工作,每次回家过中秋节,母亲都会让我带上满满的一袋子芝麻糖饼。我说不用带那么多,母亲说多带点,可以多吃一阵。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回家也越来越少,渐渐地,这芝麻糖饼真的就成了我的乡愁,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思念。
又到芝麻成熟时,回想记忆中母亲在芝麻地里劳作时的样子,回想一家人在月光下一起吃糖饼赏月的场景,我就不禁潸然泪下!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我将继续在人生的旅程中迎接芝麻的一趟趟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