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亚伟

多年来，母亲一直有为家人开小灶的习惯。我们一家五口人，无论谁生病了，母亲一定要开个小灶。

我生病了，母亲在做一家人的饭菜之前，先为我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上面卧着两只荷包蛋。别小看母亲做的这碗面条，真有治愈功能呢。母亲做的大锅饭稍稍有些粗糙，但开小灶必会非常精细地做。面条是她亲手擀的，用新鲜香葱炝锅。面条做好后，出锅前淋上几滴香油，香味儿立即四散开来。我看到妹妹咽了一下口水，但她不会跟我抢。在妹妹看来，我生病了，母亲开小灶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她生病时母亲也会如此。我吃下母亲做的面条，病就好了一大半。

母亲熟悉一家人的口味，给每个人开小灶都会不同。那年妹妹高考落榜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几天就瘦了。于是，母亲开启了她的“小灶模式”，每天变着花样给妹妹做好吃的。有一次，母亲给妹妹蒸了鸡蛋羹，我偷偷说：“妈，妹都多大个人了，你还拿她当小婴儿吗？还给她蒸鸡蛋羹！”妹妹见母亲如此宠她，很快就摆脱了糟糕情绪，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母亲也会为父亲开小灶。父亲生病时，或遇上不顺心的事，母亲便开启“小灶模式”。母亲为父亲开小灶时，我们都争着把鸡蛋之类好吃的让出来给父亲。那年父亲做生意赔了钱，特别沮丧，觉得多年积蓄打了水漂，对不起家人。母亲不仅没怪他，反而给他开小灶。父亲面对母亲做好的热气腾腾的“小灶饭”，眼圈都红了。母亲笑眯眯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别上火，好好吃饭，留下好身体，赔了的钱咱再一起挣回来！”母亲说得入情入理，父亲端起饭碗说：“对！好好吃饭！”吃了母亲的小灶饭，父亲欣慰地笑笑。

母亲开小灶，不光是慰藉，有时也有奖励作用。我们有了成绩，母亲也会开次小灶以示奖赏。我拿到大学通知书、妹妹参加工作的那天，母亲都为我们开了小灶。

后来，我们也学会了为母亲开小灶。有一年母亲做了个小手术，父亲每天都张罗着买最新鲜的食材。两个妹妹也天天往家跑，不是带回一只鸡，就是带回一条鱼。她们说：“妈给咱们开了这么多年小灶，终于轮到咱们给她开小灶了！”爱就是如此，你来我往，轮回循环，家人间的温情也因此流淌开来。

母亲的小灶饭里，有一家人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