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

之前，只知莫言是作家，不知他还能写出一手好毛笔字，直至观看了《壮游与长歌》。这是莫言联手他的忘年交朋友王振举办的书法展，名为“两块砖墨讯特展”。自诩为砖，意在引玉。

莫言很勤奋，书法写得不仅好，数量还多。最令我吃惊的是他的左书。所谓“左书”，即用左手写毛笔字。展厅里有一幅《左书得趣》，还有一幅洋洋洒洒的《左书者说》。开头几句是：“吾非左撇子，右手亦无恙。半生用右手，习气难改张。试用左手书，老鸟再学翔。”原来是为改掉右手习气，莫言才特意尝试用左手来写，用左手之拙克右手之熟，这一写竟然还写得气势不凡，他可真是一个有想法有魄力的人。当然，绝大多数作品，还是用右手写就的。

书法之美，在于它是文字与诗词意境相融入的一门艺术。欣赏莫言的书法作品，观赏所写内容不啻为一大乐趣。莫言在诗词方面颇有造诣，既能写出精彩的格律诗词，比如他写过一篇七律《忆金庸》：“仗剑负书天下行，凌云壮志宝刀横。红颜翠袖西夏梦，大马长枪蒙古营。香港明珠百岁盛，神雕侠侣千秋名。君乘仙鹤浮霄汉，遗憾人间未了情。”也能写幽默诙谐的打油诗，他在读了颜真卿的《争座位帖》和李白的《上阳台帖》，心有戚戚，遂写打油诗一首：“义正辞严争座位，心高志远上阳台。”他还能写出绝佳的古文佳赋。游览张家界后，他感叹天地造物之奇，不禁思如泉涌，写下一篇古风《太白若来》：“奇山秀水张家界，可叹太白未曾来。太白若能来，饮酒赋诗何快哉。骑鹤飞仙境，凤目放异彩。群猿献酒拒不饮，五指峰巅独徘徊……”

印章是书法作品的点睛之笔。莫言的印章同样很有看头。一些字体不复杂的比如“莫言”“莫言之印”“两块砖”，这些我都能够一眼辨识得出来。但还有不少印章，只能看懂其中的一两个字。心想，待到哪天我学篆刻了，兴许就能看懂了吧。

作为一个书法爱好者来说，观看莫言的书法展，我还收获到一些书法知识。他用行书写了一副《六言联》：“榜书重在气势，小品贵有天真”，我因此了解到“榜书”是指以大字题署宫殿匾额。还有一副《五言联》：“三星白兰地，五月黄梅天。”莫言在释文里备注“左书羊角对于故乡”，我因此了解到“羊角对”又名“无情对”，只讲究上下联字词相对，至于内容则各讲各的，绝不相干，使人产生一种奇谲难料、回味不尽的妙趣。

莫言的书法，文墨共生，一言以蔽之，别人模仿不来。“文而优则书”，是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宽阔的思想维度打底的。当然，也有他的勤奋和努力在背后默默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