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的脚印留在村庄

人间的剪影带到天际

春风吹动岔栟河，不着力，不敷衍

河岸边住着我的王环村

河床里隐匿着童话

河坡的桃树是家的，紫桃枝是野的

一位老人手把手教我嫁接

季节让紫桃层层叠叠挂在高处

村庄盛着大雨，桃树摇晃不止

我就在树下，它们纷纷在我头顶、肩膀盖红色印章

仿佛我属于她的

河水就是河水，永远上不了岸

而一个紫桃跳跃着寻找另一个紫桃

落入河水，荡漾、歌唱

那位老者为稻草人穿好时装

麻雀在空中盘旋

抑或在桃枝、电线、田野间起落

又掠过我，划破天空

稻草人灵魂出窍，在王环村

谁问起老人的去向

我想骑到云朵身上，去人间之外打探冷暖

我们为了今生重逢而前世别离

时间经过了我的村庄

村庄盛着春秋，还有软软炊烟

送走一些事物

我告诉他

天黑我不走

这里生的我，我，不走

等我老了

我就去河边坐着

守老人嫁接的桃树，看夕阳西下

老人在古道

古道尽头是村庄

我的村庄有位老人

我看见，他像个斗士

和朝代一起

在岔栟河边

迎接第一缕朝霞

送走最后一缕晚霞

交替复制凡尘旧事

童话里记下他的旷世聪明

也记下了王环村和这个人家，有故事流传

等到他胡须跟庄稼一起长出几寸

我再来，问归期

◎蔡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