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如果你爸妈同意，我们就结婚吧，别再拖了好不好？”梓辰又开始催芊芊，“你二十七，我二十八，咱们还等啥？”

芊芊和梓辰似乎确实般配。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公务员。梓辰又能干，工作后很快就当上了副科长，前途大好。

芊芊呢，心里却有些乱。梓辰看起来真是样样好，可为什么杉子的身影时不时地晃动在她眼前呢？

梓辰、杉子和芊芊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杉子没有稳定的工作，自己做点小生意，和梓辰完全没法比。芊芊却一直忘不了，瘦小的她在被同学欺负后，是杉子拼了命地孤身去找几个坏蛋干架，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芊芊吓得哭了，杉子却笑着说“不疼”，而且从此默默地在放学后等着她一起回家……

二

芊芊的父亲摔伤住院，杉子总是一有空就来医院，做这做那，陪老人家聊天、下棋解闷。梓辰来看过一回，送了一大堆贵重的营养品。他向芊芊全家打了招呼：单位正在竞聘，竞争科长一职的他忙得焦头烂额，等空下来再尽孝心。

“你忙你的，不用操心。我和妈都把爸出院的事打理好了。”芊芊很通情达理。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提杉子来帮忙的事儿。她隐隐感觉到，梓辰对杉子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已经越来越不满。

父亲出院后，芊芊发现杉子突然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打电话、发微信给他，喊他来，他总是支吾敷衍，最后干脆说他已经去了上海，并且准备留在那里。而梓辰如愿以偿当上了科长，显然比过去更忙了，各种公务接待、出差考察、学习培训……总之，他现在真的有种分身乏术的无奈了。

芊芊也想通了，杉子看来不靠谱；而梓辰那边，如果他真的是个成天围绕老婆孩子转的男人，她未必也就真能接受。梓辰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算可以的了。于是，她和梓辰商定结婚。

三

那天在医院值完班，芊芊准备把同事送的东西直接放到新房里去。婚房位置很好，就在芊芊家和医院之间，就是为了方便她，已经全部装修收拾完毕，就等着入住了。

芊芊轻轻打开玄关的灯，却意外发现门边有一双不属于自己的女鞋。她转头看到了紧闭的卧室门，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谁？”床上的两个人，被刺眼的灯光一照，吓了一跳，像受惊的鱼儿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芊芊强忍着恶心，疾步出门下楼，冲进了大海一般的茫茫黑夜。

梓辰第二天就拦在芊芊下班的路上，百般解释：此女一直暗恋他，也为他出过不少力，这次是两人喝了酒，一时没把持住……

“请你记住：从昨晚开始，我不认识你，你也没遇见过我！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请你再也不要纠缠我！”芊芊断然呵斥。

之后几个月，梓辰又是上门道歉又是让父母来说情，想了很多办法挽回，芊芊都不予理睬。梓辰也怕被人知道影响仕途，无奈放手。

四

杉子来了。　　

“是，是这样的。”杉子沉默许久，终于说，“那时梓辰找到我，说你和他要结婚了，让我注意分寸，不要横插一杠子。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正好又有个朋友在上海发展得挺好，叫我去一起干，我就干脆走了。没想到……”

的确是没想到——芊芊突然产生了一种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疲乏感，她很想找个人问问：什么条件算好，什么条件算差？什么是配得上，什么是配不上？自己曾经以为的定律，突然被全部推翻。世事、人心，还有命运，谁又能看清楚、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