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生活周刊

与杠精同行的日子(五)

——一个心理咨询师听到的故事

(这次所讲故事为大一学生小樊分享的自身经历,为便于理解,叙事从她的视角切入,下文中的“我”即樊筱凡本尊。)

我的同桌赵同学觉得我对父母的态度属于“身在福中不知福”,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说的原因。

在他未满周岁时,他的爸爸妈妈就分手了,后来各自组建了新家庭,又分别生了小孩。赵杠精先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到十岁。但大人间一直矛盾多多,从来不曾真正和解过。十岁后,他又被送养到外公外婆家。爷爷奶奶没什么文化,跟儿子关系也很不好,顺带觉得这个孙子也是个累赘,平常跟他说话时态度很差,不顺心了就打骂他;外公外婆好像也不太待见这个多出来的外孙。总之,像个足球一样被大人踢来踢去的赵杠精除了埋头读书外,平日就爱守着一台旧电脑摸索,查找各种为什么,所以他的知识面比同龄孩子宽广得多。用抬杠来誓死捍卫自己说话的权利,可能是他证明自己、对抗不幸福童年的一种方式。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的无差别抬杠除了能保护自己,还会顺便伤害到无辜,导致他的同学关系非常紧张,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理他。而且到后来,他的自以为是一度搞得胆小谨慎的我自以为非,甚至陷入了长久的自我怀疑。

初二快结束时,因为时常被赵同学给杠得无言以对,他的不少话引起了我的严重不适,有时直接能将我逼到崩溃的边缘,自然很难继续轻松地与他聊天和相处了。以至于到了期末考试前两周,我只要见到他就害怕,紧张、出虚汗、在他面前不敢开口说话,想说什么都担心被怼被杠。想到第二天又要跟他肩并肩相处,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还会做噩梦,梦中两人杠得天翻地覆,甚至挥拳干了一架。那阵子,我觉得再忍下去真的会憋出内伤来。但我们是别人眼中的好伙伴,个子也始终在班级遥遥领先,再说暑假将至,初三会重新分配位置,再当同桌甚至同班的可能性并不大,此刻要求换位置似乎不太合适。

在这种爱恨交加的状态下,表面波澜不惊的初二终于过去了。暑假够长,与那位杠精的物理距离也远了,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物降一物,离开即无物,虽然在他面前经常张口结舌,但只要回到家里或特别熟悉安全的地方,我就变得神气活现,表达欲和流畅度像那些天的温度计一样“噌噌噌”见长。我想,也许以后遇到时我也能跟他杠上一番。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初三开学后,分班分座位时居然还是安排我俩搭档。呵呵,既然天意如此,此番再次聚首,我可不能再被动挨打、找不着北了。

别说,还真的心想事成。抬杠不用智商,只凭情绪,每天课间我俩都忙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杠来杠去,感觉挺快乐。前排和隔壁同学纷纷表示我们俩太聒噪了,但这根本不影响我俩沉浸其间。杠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蛮费脑子,如“俗话说——俗话又说——”系列;有的纯属胡闹,如“你是猪——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我是猪关你啥事——我全家都是猪关你啥事——”不可能高大上,也不算离大谱,就是纯粹享受抬杠的过程。偶尔他会飙脏话,这时候我就紧急刹车不接话,沉默会儿才提醒他:“说脏话会让女生们瞧不起,甚至会遭到厌恶唾弃,你不怕社死吗?”我的理解是:抬杠无罪,但要有原则和底线。于是,他收敛了一些,很少爆粗口了。(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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