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高
太湖东山有座莫厘峰,就在我客居园子的西边。朋友来了,我还会指着不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对他们说,你看,那就是莫厘峰。然而,我往来东山三十余载,却不知道,莫厘峰还是一处风光无限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莫厘峰原来很好玩很有趣。直到有一天,友人问我:“宋先生,你登临过莫厘峰吗?你上过莫厘峰顶吗?”我才恍然,惊愕地问:“啊,莫厘峰还可以登顶?”友人说:“可以啊,我前几天到了山脚下,知道有条路可以登顶,要不等我空了,带你去登莫厘峰。”我连连说:“好的好的!”
一日下午,阳光正好。友人带我去登莫厘峰。陪我登峰的还有两名退伍军人。正好,我也曾是军人,当兵早一天也是“老班长”,两个年轻的退伍兵带着我这个“老班长”向莫厘峰进发。
上山的路并不狭窄,全由清一色的碎石铺就。有的路段较陡,登起来虽没有登黄山、泰山那样艰难,但也有几分吃力。沿途有预设的石凳,正好小歇。三歇之后,快到峰顶,见一石门,上书“慈云庵”。石门两边刻有对联,上联是“慈云普护三千界”,下联是“法座高居第一峰”。
步入门内,向前走二十多米,一道寺庙黄法墙突现眼前,“慈航普渡”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再向前看,一堵更大的院墙庄严肃穆,“南无观世音菩萨”七个古隶直逼眼前。向右再走几步,看见一座不大的寺庙,抬头望去,庙眉题字“观音古道场”,仔细辨认,是西山包山寺当家贯澈大和尚题写的,两边的对联出自寒山寺掌门人秋爽大和尚的手笔:“一切诸苦皆消灭,百福妙相俱庄严”。
也许是冥冥之中神的安排,我们登峰的日子为农历九月十九,这一天,正是观音的出家日。我走进佛殿,虔诚跪下,双手合十,对着慈祥的观音连叩三个头,又许下了心中最美好的愿望。
上山逢吉日,精神分外爽。此时的我们,已身处东山最高峰。一块竖石上,“莫厘峰”三个金色大字赫然在目。
莫厘峰海拔293.6米,在太湖七十二峰中位居第二,仅次于洞庭西山的缥缈峰。相传是隋朝莫厘将军生前居住和死后安葬的地方,因此得名,又因吴国名相伍子胥在此迎母,又名胥母峰。驰目远眺,但见湖水共长天一色,粉墙与黛瓦共存,湖光山色宛若画图,好一派江南风光。
再向远看,天边的远山呈现出淡淡的水灰色,中景的山脉又如略深的徽墨,离视觉最近的又似一大片泼墨。我对同行友人说,此时,稍有一点点绘画基础的人,无须刻意构思,只要铺开宣纸,展开笔墨,如实写生,就是一幅活脱脱的水墨山水长卷。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所谓的“师法自然”就是这个道理。
还真别小看了这莫厘峰。它不高也不雄伟,无法与我前面所列的那些峰相提并论。然而小归小,它旁边的太湖却很大,莫厘峰因太湖而名望不小,引来许多名流俊彦为它写诗作赋。为首的是那个“山中宰相”、一代名臣、明朝大学士、东山陆巷人王鏊写下的《登莫厘峰记》一文。还有人邀请他同游莫厘峰,留下了《与严太守道卿同登莫釐峰》的诗句。清初著名诗人、太仓娄东诗派开创者吴伟业登临峰顶豁然开朗:“始信一生误,未来天际看。”他看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乱峰经数转,远水忽千盘。独立久方定,孤怀骤已宽。亦知归径晚,老续此游难”。这首寄情山水的咏怀诗,写出了山湖之美,也倾诉了人生感慨。
莫厘峰,与天地共存,与太湖作伴。山是它的魂,水是它的魄,植被树木是它的衣裳,清风明月是它的伙伴,雨露霜雪是它的常客,电闪雷鸣是它的伴奏。保护莫厘峰,早已写进了历届东山镇政府的报告之中,“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早已化为东山百姓、太湖儿女的自觉坚守,他们将与莫厘峰同在,世世代代守护莫厘峰,守护这片山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