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帆

女儿从学校回来后彻底放松了。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洗澡后脱下的袜子、衣服和衣兜里掏出来的杂物，扔得到处都是。我一边收拾一边唠叨：“你这样的习惯在学校住校怎么过？这臭袜子还不得把同学烦死？”

女儿笑嘻嘻地说：“妈，您多虑了！寝室同学都说我有‘洁癖’呢，总看见我在洗东西。”

我半信半疑地揶揄她：“哦，这么说，在家是有保姆伺候了对吧？”

再下班回来，看见女儿还是老样子，脏衣服乱扔，本就心情烦躁，于是指着她怒吼：“你要再不洗，我就把这些衣服全扔了！”女儿愣了一下，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发现易怒、焦虑的妈妈会变丑呢！”

说着说着，我俩都笑了起来。

我安静下来，想想女儿刚才有点委屈却用玩笑逗我的表情，曾经一心盼着她快快长大，想和她做闺蜜、成朋友，如今却经常因为这些小事对她各种催促，弄得关系紧张，这是我想要的样子吗？

我想起了母亲曾经焦虑的日常。母亲本是一个勤劳贤惠的人，她童心未泯，喜欢与我们聊天谈心说笑话；她一年四季喜欢捣鼓自己的创意美食，给我们惊喜。或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记忆中母亲常常焦虑，爱发脾气。有时因为我没扫地、没刷碗，她生气，焦虑大爆发开始数落：“你这个不爱干净的懒妮子，将来嫁人了咋过日子哟……”更多的时候，我发现她在强忍着烦躁。

童年美好的生活，因为母亲的惯性焦虑和随时爆发的脾气，留下了许多不好的记忆。

得益于时代的发展和进步，我成家后，把工作和一日三餐打理得还不错。母亲来我家不止一次感叹：“那时老是让我担心的小丫头，现在也什么都会做了。”每次听她说这样的话，我自己也长出一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60分妈妈，100分的自己》一书的作者说，我们做好孩子的副驾驶就行了，不要替孩子开车。父母太过唠叨、苛求完美，会导致孩子精神上紧张，长期处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中，不利于心智发育。

我在房间里冷静了十分钟，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用自嘲的语气说：“我是不是也有洁癖呀？看见家里脏乱、衣服堆那儿不洗就浑身冒烟。”女儿笑了。随后，她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惊喜，让我最近不要进她的房间。

某天，她把房门打开邀请我参观，我看到她把鞋袜和衣服都做了整理收纳，衣柜门上贴了分类标签，床上焕然一新，书桌上整理得干干净净，墙上换了贴画，旁边用书法体写了一行大字：如果你用心，没有什么是困难的。

看来，我确实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