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文化周刊

黄裳与唐伯花

◎郑伯克

2010年,黄裳为增订本《来燕榭书跋》题写后记,忆述幼年在上海访购书刊的经历,“抗战初始,我家移居上海。聚书兴致仍在,但买书钱只有母亲给的零用点心钱,远远比不上南开时代了。常跑的不是书店,而是居处附近的一家旧纸铺,在我的书跋中称作‘徐汇唐肆’者就是”,虽然“也因此而结识了老板唐君”,可是“我始终不知其名”。但黄裳在1961年为《忆江南馆词》所写题记已然说过,“其人唐姓,名伯花,南汇人”。

1984年,黄裳还在《读书》上发表散文《老板》,专写这位徐汇唐肆主人。据载,“老板是个四十多岁农民模样的汉子,剃着光头,常年穿一件没有领子的短上衣,腰间系着一根带子。胖胖的圆脸,满口南汇话。他手里总是拿着一杆秤,随时收购上门来出卖的旧报旧书,用不到看书名,只要认得秤码就行了”。战乱流迁之后,黄裳重访故地,“老板还穿着他那件短袄,只不过两鬓斑白了”。一日,“见面后他从阁楼上床铺下面取出一册包得很仔细的旧书,郑重地交给我”,是明嘉靖刻本《兰雪集》,“北京客人打了多年主意,他都没有出手,觉得应该让给我这个‘藏书家’。问他价钱,不肯说,摇摇头,只是笑。最后是用一本书的版税(那是很菲薄的)外加几百斤旧报纸杂志结清了书账。我觉得这是我用最低廉的代价买得的一本最好的书”。

1951年,黄裳却说,“《兰雪集》,余曾见一嘉靖本于徐汇唐肆,甚古雅,惜索直昂,终未能得”。1979年,又说,“《兰雪集》二卷,徐汇唐肆主人于劫中收得,欲请易之而秘惜殊甚,意殊惘惘。后收得鲍以文手校钞本于琴川故家,思欲一校此刻,亦不允借。最后始于枕函中出此册,云可见售。见之狂喜,更不论价。终以家藏旧书近百斤易得,而犹贴米石许”。得书之难,可发一慨,然其“计叶论钱,贵等宋椠”,则与“最低廉的代价”大异其趣。

2024-03-21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67304.html 1 3 黄裳与唐伯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