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

春分刚过，桃花、梨花竞相开放，红得像火，白得像云，粉得像霞。油菜花儿也一点不示弱，不因为开在大田小陌就心气低微，一片片、一团团，簇拥着挤到人们眼前来。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各色花儿的味道，各种味道弥漫在一起，有点甜、有点糯、有点漾，只觉得鼻子不够用啊，白白辜负了这么好的花香。

无数人写过桃花，唯独刘白会这么写：“说过不再写桃花，因为我受不了桃花的折磨/说过不再写桃花，一提起笔来便旧疾复发。”这起句就与众不同。更多的人写桃花会写桃花运，会写桃花源，会写桃花芬芳。这与旧疾有何相干？恰恰是这两句，石破天惊，揭开了诗序，因为桃花在历史上有过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形象。地点：秦淮河；人物：李香君、侯方域；道具：桃花扇；剧情：国破山河在，李香君劝侯哥哥以国仇为要，以气节为重。“公子当为大明守节，勿事异族，妾于九泉之下铭记公子厚爱。”可侯哥哥们国仇未报，便急着要向新朝俯首称臣。惹得李姑娘一怒之下，再也不认侯哥哥了。姑娘这气节，令多少男儿汗颜啊。

诗歌有了开篇的交代，更多人和事、更多描述，便有了基础。接下来，诗人便写到现实中的季节和桃花。“这个春天 多雨 微凉/我只能在五步之外/看花开花落/看一场粉色的暴动 将春天一网打尽”。这个春天多雨，这个春天微凉。但桃花依然开了，而且开得热烈。用粉色暴动来形容桃花开得灿烂，平添了一种动感，平添了一种刚烈氛围，这些桃花还要将春天一网打尽，也算是桃花与春天互相成全了吧。粉色暴动，写活了桃花的热烈与义无反顾，而桃花背后是人，是那些个有气节的人。

最要紧的是，男儿们以各种理由走四方，他们渴望功名。但姑娘说，你也要看看这功名来得洁白不洁白呀。一些无可救药的侯哥哥们呀，缺乏气节的软骨病又犯了。美人生气了，她不能取你性命，毕竟曾经深深爱过，只好用《桃花扇》击打侯哥哥缺钙的腰肢。古往今来，缺钙的只有侯哥哥吗？缺钙的侯哥哥恐怕不仅仅是一个、两个。

女人一旦认真来，才是认死理的鼻祖，眼里容不得沙子。这首诗里，桃花是女人，桃花是热烈的，更是刚烈的。而缺钙的人，没有骨气、摇摆不定的人，总是心虚的。“只一声桃花绽放的声音/便令多少豪气万丈的男儿立刻汗颜/不敢再多看一眼桃花”。

好吧，即使不再写桃花，诗人也已经一吐为快。从今往后，桃花尽管去折磨那些没骨气、没气节的人吧。桃花从此有了烈性子，成了衡量有没有骨气的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