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加圣

王思任，字季重，号谑庵，浙江绍兴人，明代文学家。我早年在施蛰存编《晚明二十家小品》中读过他的文章。那是20世纪80年代的复印本，竖行繁体。我随手一翻，便翻到王季重小品《游敬亭山记》。我曾就读于宣城师范学校，距离敬亭山不远，每逢三月三都会与同学一起去踏青。这篇文章立刻吸引了我，读后还写了一篇短文，投给当地报纸副刊，竟然也发表了。

前些年在书店闲逛，发现一本《王思任小品全集详注》。装帧不是十分讲究，封面尚且淡雅，拿在手里很舒服，遂买了回来。也只是随便翻翻，不想读到一则尺牍《复秦朱明》，颇有意思。信中写道：“秀才读书，知道半字，就已难得。但得大意，不求甚解，亦捷径法也。然此语不可为训，大抵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譬之‘嗳哟’二字，卒然起者为惊声惜声，敛而伸之则为不然不肯之声，急暴大呼则为痛声，媚喁微蹙则为儿女快活之声，非一端可尽，只在唇吻间轻重缓急写出也。”

王谑庵谈读书之法、音韵之学，我一知半解。但他以“嗳哟”二字为例，来谈语音的变化导致表情达意的差别，正如注评者所言，“既恰切又生动”。用四种不同的腔调发出“嗳哟”之声，无论从说者还是从听者的角度看，感觉完全不同，有时甚至是相反。不信你自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