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

张岱的《陶庵梦忆》、余怀的《板桥杂记》，均为明末清初小品文的杰作。两本书都是我爱读的，原无高下之分；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有强项和弱项也是寻常。本篇所及仅是一孔之见，读者不可由此以偏概全。

张岱比余怀年长十九岁，两人并不相识，却有个别文章关涉相同题材，如南京说书艺人柳敬亭。《板桥杂记》中说他“善说书，游于金陵”，关于他的描写只有“酒酣以往，击节悲吟，倾靡四座”。《陶庵梦忆》中不仅写了他的麻脸，还有他说《景阳冈武松打虎》的细节，描写刻画，微入毫发：“武松到店沽酒，店内无人，謈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甓翁翁有声。”

关于南京珠市（下等妓院）的王月，艳压曲中（高级妓院）群芳，《板桥杂记》只是说她登台献艺，“南曲诸姬皆色沮，渐逸去”。《陶庵梦忆》写的则是她平时矜贵寡言笑，一日，在闵老子家啜茶，“邻居有大贾，集曲中妓十数人，群谇嘻笑，环坐纵饮。月生立露台上，倚徙栏楯，眠娗羞涩。群婢见之皆气夺，徙他室避之”。

《板桥杂记》写同人社集，“雪衣（李十娘）眉生（顾眉）皆在……红装翠袖，跃马扬鞭”。《陶庵梦忆》写牛首山打猎，诸姬同行，其中也有顾眉、李十娘。“姬侍服大红锦狐嵌箭衣，昭君套，乘款段马”，景象真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