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加圣

周作人《历史小说》一文写道：“清初的一部《豆棚闲话》，如介之推西施叔齐诸篇，都写得很好，有他独特的地方，因此又想到鲁迅的《故事新编》，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鲁迅《中国小说史略》里没有提到《豆棚闲话》，但他后来一定读过，只是不知是在写作《故事新编》诸篇之前，还是之后。《故事新编》里的《采薇》与《豆棚闲话》里的《首阳山叔齐变节》取材相同，比较一下，一定很有意思。我孤陋寡闻，至今尚未读到相关的专题论述。

《豆棚闲话》里的《范少伯水葬西施》也是名篇，当时就有“翻驳叔齐”与“唐突西施”并列的评语。小说中，故事的叙述者说：“那范大夫看见富贵家女子打扮，调脂弄粉，高髻宫妆，委实平时看得厌了。一日山行，忽然遇着淡雅新妆波俏女子，就道标致之极。其实也只平常。”故事的结局是，范蠡带着西施扁舟五湖：“那范大夫心肠却又与向日不同了：与其日后泄露，被越王追寻起来，不若依旧放出那谋国的手段，只说请西子起观月色。西子晚妆才罢，正待出来举杯问月，凭吊千秋；不料范大夫有心算计，觑着冷处，出其不意，当胸一推，扑的一声，直往水晶宫里去了。”

止庵说：“我读过的中国古代小说里，《豆棚闲话》大概算是最冷峻、最黑暗的了。”此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