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毅

九月的威海，景色宜人，乘渡轮去刘公岛。

刘公岛位于威海湾口，有着“不隅屏藩”和“不沉的战舰”之称，是清朝北洋水师发迹、壮大以至覆灭的见证，不到10平方公里的岛上处处都有北洋水师的遗迹。张爱萍将军书写的“甲午海战馆”最引人注目，整个馆被设计成了一艘被海水吞噬、搁浅的舰艇，倾诉着当年甲午海战的满腔悲愤；而一组组生动逼真的水师官兵塑像，默立在即将沉没的甲板上。这里完全采用电、光、声、色等高科技手段，营造了一个一百多年前甲午海战的实景，我们如临当年战场，全然忘了是在参观。宽阔的环形屏幕上，在蓝天碧海间，日寇舰艇打着美国旗号，主动侵犯我国内海，待与北洋水师对峙时，才换上日本太阳旗，这是违反国际惯例的流氓行为。对于甲午海战，大清是被迫的“遭遇战”，而日本是蓄谋已久的“攻击战”。北洋水师忍无可忍，以“人”字形的大雁飞行队形冲入敌阵，炮声隆隆，火光闪耀，炸起的浪花铺天盖地，仿佛溅到了参观者的身上。置身馆中，好像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卑鄙、疯狂和残暴，领略了我水师官兵同仇敌忾、誓死守疆的英雄气概。战斗中，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身负重伤，拒绝进舱，仍坐在甲板全体官兵看得到的地方，指挥战斗，鼓舞士气；致远舰管带邓世昌在战舰受重创时，毅然全速撞向日本主力战舰“吉野”号，决心与其同归于尽，“撞沉吉野”“撞沉吉野”的呐喊声冲击心灵，不幸身中鱼雷，未能如愿。

参观完几个气势恢宏的展厅，迈过出口，一路走到北洋水师提督署衙门。提督署衙门背倚青山，坐西向东，望着大海，透着一种庄严肃穆之气。两山犄角间，竖着一柱银白色的死难将士忠魂碑，碑前有香烟、白酒、鲜花等供品，也有抚摸碑座的游客，整个纪念碑如蓝天碧海间永恒点燃着的一根清香，寄托着哀思。

刘公岛上有许多古炮台，也有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水师大型舰炮和鱼雷、舰桅等，让人心情沉重。当年清王朝腐败无能，大量海军军费被西太后挪用，再加上李鸿章在战与不战间徘徊不定，以至大敌当前，仍议论不决，军心不稳，最后被逼上阵，只能饮恨大海。当时北洋水师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六，论吨位和坚船利炮与日本不分上下。临战之时，尽管大多数将领能不计生死，英勇冲击，士兵中也有像王国成这样的神炮手，却仍一再受挫，几乎对敌人未构成威胁，最后敌舰损失也不大。北洋水师和日本海军交战双方许多将领同是英国海军训练培养，有的还是同班同学，由于清王朝目光短浅，压缩军费，缺乏实战演练，缺乏统一意志，临战时乱作一团，甚至各自为战。在清王朝这一片总体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北洋水师想成为免受灾害而又籽粒饱满的庄稼，想一枝独秀，无疑是天真幼稚了。

黄海依旧，涛声依旧，尽管历史已翻到崭新一页，但刘公岛还是有着中华民族品咂不尽的沉痛。在从刘公岛返回威海的渡轮上，许多人在谈论这段历史、在翻看传阅邓世昌塑像的照片，毋忘国耻，励精图强，爱国之情激荡着许多游客，犹如大海拍岸的浪涛，在耳边，在心中，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