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皖

在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看法语原版音乐剧《巴黎圣母院》，演员谢幕时观众掌声经久不息，大家还齐声用法语清唱了一曲《大教堂时代》的副歌致敬。难怪有人说，不会点法语都不好意思来看这部剧。但不懂法语的我全程听得入了迷（有中文字幕），该剧的演员不仅唱功好，人物演绎得也生动，舞台布置更是令人惊喜。音乐剧将原著小说、电影的精华部分打造成一场撼动视听、直击人心的戏剧盛宴。

最早接触的《巴黎圣母院》是电影版，影片中吉普赛女郎埃斯梅拉达与敲钟人卡西莫多容貌上的美丑对比、卡西莫多与侍卫队队长菲比斯灵魂上的高下对照、主教弗罗洛的道貌岸然与埃斯梅拉达的纯真自由相碰撞，都曾在我年少的内心激起过重重浪花。

也许名著之所以成为名著，就是可以一代代地滋养人。《巴黎圣母院》作为19世纪的法国文学作品，1998年根据小说改编的一部音乐剧自诞生以来，备受世界观众喜爱。音乐剧里的人物虽然在故事情节上有所减弱，但通过音乐来表达激烈的情感，观众依然有共鸣。出演埃斯梅拉达的演员美丽轻盈，唱跳俱佳，但感觉野性与纯真都不够。卡西莫多是丑到极点，但在精神世界里，他可以与埃斯梅拉达惺惺相惜，埃斯梅拉达喂他喝水的那段很感人。菲比斯是卡西莫多的反面，有着天使面孔，女人都爱他，但生性风流的他对埃斯梅拉达的迷恋只出于欲望。

与前三个相比，弗罗洛更复杂立体，他早已承诺把身体与灵魂奉献给天主，当然知道男女之情是神职人员的禁忌，但遇见美丽的埃斯梅拉达后，宣告宗教禁欲的失败，终因疯狂迷恋而乱了心性。看上去高贵的弗罗洛实则是个被欲望牵制的普通人，他同情怜悯卡西莫多，使之成为教堂的敲钟人，有一席容身之地。但他又妒忌菲比斯的年轻英俊，痛恨菲比斯轻易能得到埃斯梅拉达的爱，嫉妒与仇恨让他产生得不到就去毁灭的邪念。饰演弗罗洛的老演员丹尼尔·拉沃伊（Daniel Lavoie）满头银发，一次次于深夜痛苦地独唱来剖析灵魂，却无法从欲望中挣脱，这种撕裂感不就是在命运的洪流中挣扎着的普罗大众吗？丹叔表演得那么投入，唱得又好，以至于我竟然对弗罗洛恨不起来。

极致的美会招来灾祸，上半场中的埃斯梅拉达躺在舞台中央，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周围是卡西莫多、副主教、侍卫长纷纷伸出的贪婪之手。而她最终被绞死正是把美毁灭给人看。这场音乐剧堪称完美，虽然巴黎圣母院只是用一堵墙表现出来。但一个有关爱与美、欲望与嫉妒、异族与正统、阴谋与毁灭的故事，冲击着每一个观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