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夜明珠

根植在心田的树

◎张亚明

立春之后,树木在微风的轻抚细摸中绽放出了嫩绿芽朵,如同点点繁星,镶嵌在翠绿的帷幕上,散发出淡淡幽香,那“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诗句更把树的婀娜与生机描绘到极致。

我在乡间长大,儿时爱攀高爬树,折枝摘果,结下的“树木情结”一直埋藏在我的心田里。我常把树木看成是木讷憨厚而有生命和情怀的朋友,在我的善待与它的“报答”中互享快乐。

那年春天,单位分给我一套房子,可那新村是20世纪80年代兴建的,配套不够到位,车库公用,每天停放车辆总得来回跑一段路程,若是夜里超过了规定的钟点,车辆还得风餐露宿,由此带来的麻烦与失窃在所难免。

幸好,在我的楼道旁有一棵粗壮的雪松葱葱郁郁地屹立着,早出晚归,向我默默致意问候,掸去了我心头的烦闷与不快。这树是建新村时由房屋开发单位栽植的,也许是当时的绿化要求还不是太高,偌大的新村只“意思”了些雪松、广玉兰,那些“锦上添花”的绿篱、花草也就因这些树木属常绿型而“节省”掉了,就连那棵雪松,栽时也没有夯实,风雨过后,树形就像波涛中斜倾的船帆,总让人觉得别扭而担忧。有几个心好的人曾想替它“推拿”矫正,但因其体量较大而收效甚微。好在这树理解生存的意义,又不愿了却人们对它的关爱真情,在不利的条件下,硬是扭起腰杆子顽强地向上生长,几年后竟枝繁叶茂、落落洒脱,毫不逊色于它的同伴儿。尤其是它沐浴着春光、披一身新绿在我的窗口欢快起舞时,或夜深人静它携着月辉默默伴我入眠时,所有幸福美好的感觉便在我的心头荡漾开来,仿佛那楼道一隅的不是一株呆滞的树木,而是一位能染绿我的心田、解读我心语的挚友。

真正感受到它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是在我把自行车“寄托”给它以后。由于公共车棚日渐挤塞,我干脆退出,将自行车靠在了它的身旁。雪松属针叶植物,枝干呈片状向四周伸展,层层叠叠,宛如一座绿色宝塔。在这“宝塔”下面,不仅可享受到夏日荫凉,还可小避风雨,自行车有了这份待遇,我这主人也少了许多麻烦。邻居也发现了这一秘密,纷纷把各自的车辆投向了它的怀抱,甚至拿来了铁链,将车辆与那倾斜的树干捆绑在一起。一辆、两辆……渐渐地,这树成了天然的荫凉架、免费的停车棚,只不过静默守候着的不再是看车的人,而是身披翠绿的蓑衣、一年四季风里雨里忠实地站在那儿的一棵树。

自此,我对树多了一份人格化的理解。最触及心灵的是那年的“五四”青年节联欢会上,我们风景区团支部的一个穿着花格裙的女团员,在小提琴的伴奏下朗诵的舒婷新诗《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这是我从陶铸的《松树的风格》中认知树的伟岸高大后,第一次从新的角度体味着树的柔情和母爱般的光辉,让我对静默木讷的树有了更深的爱意和诗意的礼赞,并将3月12日的植树节铭记于心,只要组织植树,我都尽可能地参加。前些年,我还与亲戚共同领养了几棵小树呢!

而让我对树有更多深刻理解的是张謇对树木的情怀。张謇的儿子张孝若曾说,他父亲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建筑,二是种树。张謇自己说:“啬庵老人性爱树,平生所种累万株……”并为保护名木古树、创建五山苗圃和森林事务所、建造公园和环城马路林荫道、制订颁布中国第一部《森林法》等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今天总面积1080公顷的南通首个五山国家森林公园得益于当年张謇在军山、啬园等五个片区植树造林奠定的良好基础。这样的历史背景使我对身旁的每一棵树多了一份自豪和敬仰,原来“绿水青山”早就种在了先贤们的心里了!

树在四季的更迭中逐渐长大,人在流逝的时光里拉长背影。不觉许多年过去了,我早已搬离那个新村,那棵雪松也与我一样,从苍翠欲滴的青春期步入了残枝渐露的中老年期。城市乡村的绿化美化成果也与时俱进地体现出来,更为可喜的是,近些年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理念已融入百姓生活,绿色低碳的高质量发展景象在盎然的春色中展现着蓬勃的生机。漫步在喧哗的街头,四季的鲜花与浓郁的树木交相生艳;住宅小区里林木扶疏、景点如画。那些原本在公园内才可看到的高大的盆景也落地到马路上的花坛中,城市犹如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年,从以往灰色的基调中脱胎出独具风采的英姿,而作为主骨架的树,也用它独特的肢体形象,塑造着人们美好生活里的亮丽风景。人们在与绿色生态的和谐共生的氛围中感受着品质生活的美好与快乐。

是的,生命的旅程中有了一份关于树的情怀,心灵的芳草地便会写满绿色的诗行,美好的家园就会植满更多绿色的希望……

2025-03-30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203412.html 1 3 根植在心田的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