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民国时期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水烟在苏中地区有着相当的消费市。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乡村干部，都有不少人有着吸食水烟的嗜好。有些农民在田间劳作时都要将水烟台带上。水烟一抽“呼噜”响，身上精神成倍长。

清末民初，通如地区即有不少城镇的烟酒商行销售水烟。1933年，陕西大荔县人朱集生在如皋城东大街城隍庙东首开设“昶利和”水烟店专营水烟业务。朱集生是大荔县首席富绅，本人常住上海四川南路私人别墅，在四川南路新业里设有商业总部，经营水烟、棉纱、丝绸、茶叶、皮革等，南京、汉口、西安等地设有分号。朱集生商业资本雄厚，流动资金充足，总店及分号甚具规模。如城“昶利和”水烟店专营水烟业务，商店代理人杨邦臣，店员10多人，均为陕西大荔县人。1938年3月日军侵占如城后，代理人杨邦臣等全部人员撤回上海总店，商店盘点后以成本价转手余孝慈照管。余孝慈接手后，原店主朱集生继续给予货源支持，在如城同业中，“昶利和”营业额仍居同行之首。至1956年公私合营后参加烟酒合作商店。“昶利和”原店主朱集生在兰州设有“昶利和”烟厂，其烟厂是甘肃著名的五大烟厂之一。“昶利和”烟厂制成的水烟方块，按质量分成4个等级，在方块上加压硬印，以“昶、利、发、福”4个字为记（解放后统一改为“甘、肃、合、作”4个字），各等各价。出厂时装木箱密封，每箱装量有250斤和300斤的，每斤十方，以后逐渐改革有大方、小方之别。

其实，江苏人偏好甘肃兰州水烟古来有之。清乾隆年间，江苏人杨芳灿（1753-1815）在甘肃做官20余年，曾作五言《水烟》：“西陲产灵草，也号淡巴菰。品逸桐君录，形遗柏翳图。化烟还淡荡，借水得甘腴。时俗争金壶，润逼琼丝细，清回兰屑枯。半星阳焰迸，一缕冷云呼。齿颊炎凉判，满怀冰炭俱。龙涎凝晻蔼，唇气湿模糊。酒恶醒能解，诗狂心不孤。好教如愿婢，亟唤引光奴。试问餐霞客，尘心涤尽无？”由此可见杨芳灿对甘肃水烟的喜好。甘肃兰州附近的黄河沿岸，大多背山临水，土壤为淡栗色粉砂质，含有丰富的石灰质和钾素，有利于烟草的生长。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将十四子封在甘肃，跟随十四子肃庄王同来甘肃的一周姓大族，因历年征战有功，肃庄王奖赏其物，让他自己挑选。周氏先祖选中了离兰州百余里的条城（今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开始种烟叶，并首创“广东红”水烟，行销两广。1644年大清取代明朝，以满清贵族为主的上流社会人士嗜好水烟，并渐成时尚。丝条整齐、色彩鲜亮、气味芳香，被称为“丝、色、味”三绝的兰州水烟，声名鹊起，需求量急增，兰州水烟空前发展。鼎盛时期兰州的水烟坊多达140多家，产量近千万斤。烟厂除在兰州设立总号外，还在西安、上海、南京、苏州等地设立分支机构，在汉口、天津、包头、张家口、洛阳、太原、成都、重庆、潼关、安化、宝鸡、天水等地设立临时驻庄。对此，各类史书典籍中都有记载。如道光《皋兰县续志》载：“五泉山水清土沃，性宜种水烟。”光绪《重修皋兰县志》载：“红泥泉所灌烟草尤佳。”《兰州古今注》载：红泥沟“泉水下灌城南田，产烟叶颇丰，制为烟丝，销及川、陕、津、沪，以东至牛庄、营口。凡丝烟以兰州为佳，兰州又以红泥沟为佳，故兰烟则标红泥，而陇烟无不蒙兰州之称。”兰州的水烟为了扩大销路，不惜重金在中国第一大报——上海《申报》头版连续刊登广告。以1912年4月10日《申报》头版广告为例：“兰州特产品黄条烟出售。现有兰州本厂自制上等黄条烟，除自运福州外，仅留沪若干箱，欲减价销行于常州、苏州一带，以补青条之不逮，而供同胞之赏识。该黄烟系兰州特产品，与青条同一道地，其味清香浓腴，质颇纯洁，吸食有化痰、消胀、解郁、祛湿、活胃之功效。长江水游一带，地势低洼、湿滞，凡兵士农工商各界常服，自能去除一切隐患。昔年武侯平蛮时，兵士受瘴毒，死亡相继，以此烟叶数片，浸水饮服，活人颇多。当时名曰‘芸香草’，即黄烟也。至今其地及闽浙均盛行此品。本厂为维持土产，制造求广，消息出见，特此登报。倘蒙热心提倡土货诸福商不弃，请驾临法界新永安街太安里敞寓面谈。暂定每百斤价银三十五两，先赠五斤，关仿单。天成德西烟发行所谨白。”此一广告，充分反映出兰州水烟商成熟的商业经营水平与广告意识。兰州水烟成为甘肃历史最长、知名度最高、行销全国的特产。通如地区与上海一江之隔，水烟商在南通、如皋设立水烟店分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