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炜炜

被称为中国私家气象台之鼻祖的南通军山气象台是张謇主持建造的。它是国人自建的第一座民间气象台，于1914年动工建造，历时23个月竣工落成，1917年元旦正式开始观测工作。

军山气象台的诞生绝非偶然。张謇说过：“謇以气象关系地方农业、教育，与观测所亦有相资之用，气象不明，不足以完全自治。”可见他建气象台是有几方面考虑的。

中国自古是农业大国，人们重视农业生产，而张謇创办的公司又与农业特别是棉花种植息息相关，在他看来，气象测候不仅是有宜农产、破除迷信、走向文明的重要技能，还是对垦牧、航运、水利测量等事业有助之学。因此他在制定军山气象台的建设宗旨时，将“农业与气象学之关系”作为研究重点之一。早在兴建博物苑之时，苑内就设有一测候室，里面购置了多种日本制的测候仪器，可作简单观测之用。1913年南通甲种农校建立测候所，博物苑测候室全部仪器移交到该校测候所，供学生实习气象观测，其记录供农事试验做参考。另外，1914年张謇在任北洋政府农商总长时曾制定《观测所官制》，在全国各地陆续设立了26处测候分所，但随着他辞官南归而逐渐停办。面对当时的国内气象台几乎全被外国人所把持的情况，他下定决心要造一座南通人自己的气象台，用张謇的话说：“虽村落主义之可嗤，或亦模范小试之犹足自娱乎。”

军山气象台创办不易。军山山巅面积小，且有旧僧舍。徐家汇气象台法教士马德赉原本建议将旧僧舍全部拆除，张謇不同意。经过往复商榷，最终决定在普陀寺后殿之基址建气象台。

然后是建设。在《南通气象台概略》一文中如此表述：“自年（1914年）冬十二月开工，先营庙舍，俾僧栖息奉佛有所，而后从事于台。迄今五年（1916年）十月工始竣，山路之峻，运输材物之艰也。”为了建气象台，得先兴建庙舍、甚至在山上开辟一条新路，其工程量之大、之复杂可想而知。张謇为此还特地写了篇《气象台新路记》以作纪念。

再者是仪器、技术人才短缺。没有仪器，托马德赉“购英法测视气象之仪器”。没有技术人才，他派出曾在通州师范学校测绘科学习的学生刘渭清前去上海徐家汇气象台学习取经。刘渭清还常随马德赉去昆山陆家浜验磁台实习，推算各地日月蚀、日月出没、节气等方法，了解各地磁针偏差的测数以及各地各台站的海面高度等。再后来，张謇还派他去北京中央观象台和观测总所参观学习，之后他又去上海卢家湾法国无线电局学习无线电收发报技术。刘渭清没有让张謇失望，在气象台开幕后主任台务，基本掌握了军山气象台所需的技能。同时，军山气象台招收测候练习生，自己培养测候人才。

以上工作无一不需要大笔钱财。根据《南通军山气象台开办费帐略》记载，“建筑及各项工程费合支洋八千三百七十七元九角五厘”，此外还有购置仪器、安置仪器、购置图书等等费用。钱从哪里来呢？主要是张謇出钱、出材料——“张啬庵先生共捐助洋六千一百十八元二角二分八厘”。在军山气象台1917年正式投入使用之后，张謇还会每年不间断地捐助。《南通市军山气象台1917年1月—1926年11月收支帐略》记载，张謇1917年捐助洋969.58元，1918年捐1500.00元，1919年捐1350.00元，1920年捐1740.00元，1921年捐1693.817元，1922年捐2180.00元，1923年捐2083.00元，1924年捐1893.00元，1925年捐3519.668元，1926年捐2142.00元。在《帐略》的最后，作者写下说明：“本台常年经费月由啬公捐助，民国十五年秋，以啬公逝世未能领到如上数。”故当时结欠洋614.491元。

军山气象台是中国气象事业早期起步阶段的一个重要代表。它于1917年1月1日开始观测，不仅测量雨量、风向、气温、湿度等气象数据，还测报潮汐、海啸、河溢等灾害天气，在常规天气预报、长期天气预报和灾害性天气预报上都有所建树，其天气预报技术被认为能和当时的“中央观象台”相媲美。军山气象台编印的气象季报、年报及年报辑要中英文对照本，送国内外交流，这些附有英文的刊物与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00多个气象单位交流，得到认可，国际知名度日增，被国际气象会议指定为电报资料交流单位。张謇也因其贡献，在1924年的中国气象学会成立大会上被公推为中国气象学会名誉会长。（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