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近期，南通及如皋媒体上有不少关于50年前如皋人民“改天换地战高沙，全面实行‘旱改水’”的报道。50年前，经过如皋人民的艰苦奋战，终于使高沙土越种越肥，农作物产量越来越高，实现了旱涝保收、稳产高产，为农业生产的可持续发展打下了基础。

我的老家住海安东乡，与如皋雪岸公社（乡）交界，50年前也经过了那场战天斗地的“旱改水”运动。

1972年，全国各地掀起了“农业学大寨”的群众运动。到处可见“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一年大干，二年大变，三年大寨”的宣传标语。“农业学大寨”，学什么？江海平原上，无山可开，无梯田可造。但江海平原上，高沙土多，沿海地区盐碱地多，这些土质只能长旱熟作物，产量低。通州西北部、如皋西部、海安西南部属高沙土，如东东北部、海安东部属滨海地区的盐碱土，适宜生长水稻的土壤很少。在“农业学大寨”的群众运动中，这些地区提出了“削平高沙土（盐碱地），实行‘旱改水’，建设高产田”的响亮口号。我们生产队当时的队长叫程继贵，是我的堂叔，会计叫李炳宏，都是刚刚上任的生产队干部，在上级的号召下，根据我们生产队的实际情况，也掀起了“旱改水”，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热潮。我们队有两处乱坟场、一处“龙圹田”，这些地方有大面积的无主坟，占据了不少土地。队干部首先带领群众铲平无主坟，将露出地面的棺材板用于生产队建仓库、建蚕室、建牛棚、建猪舍，修猪栏。平整了两处乱坟场、一处“龙圹田”，一下子就为生产队增加了可耕土地六七十亩。接下来是开挖丰产沟、开挖丰产渠，实行“旱改水”。1971年之前，由于受到土质限制，灌溉能力限制，我们队每年水稻栽插面积只有五六十亩，开挖丰产渠后，一下子增加到120多亩，是往年的双倍。水稻栽插面积增大了，也带来了巨大的劳动强度，1972年基本上都是栽插的后季稻。后季稻的栽插是要抢季节的，必须在8月7日立秋之前栽插结束。人们为了抢栽后季稻，起早贪黑，早晨三四点钟就下田拔秧，饭食也用钢精锅盛着带到田头吃，抽水烟的中老年妇女，把水烟台带到田头，实在熬不过了，上田头吸上两口。就这样，到8月7日立秋时还有50多亩未栽插，到8月12日还有20多亩未插。8月12日晚上，大队决定，第二天调动全大队劳力到我们队突击栽插。这样，才于8月13日完成了当年120多亩后季稻的栽插任务。种田特别讲究“不误农时”。很显然，这年我们队的后季稻栽插误了农时。再加上这年的天气特别糟糕，后季稻的收成可想而知。根据地方气象史料记载，这年海安县全年307天阴雨，平均气温仅有14.10℃（常年为14.60℃），全年雨量1358.4毫米（常年平均1055毫米）。特别是9月29日，遭寒露风袭击，气温降低9℃，迟栽的后季稻正处于对气温特别敏感的幼穗分化减数分裂期，经受不了10℃以下的低温袭击，而产生“翘穗”现象。迟栽的后季稻就是受这次寒露风影响而颗粒无收。不仅我们队，我们大队，我们公社，我们全县也都有这样的情况。据《海安县志》记载，这一年，海安粮食总产量5.8776亿斤，比上年减产1.22亿斤，降幅17.2％，比历史上降幅较大的三年困难时期还要大。秋熟中，后季稻栽插面积扩大了，稻谷却比上年减产了34528公斤。不仅海安，如皋也是这样的情况。据《经典如皋》一书中相关文章记载，1971年，如皋县水稻栽插面积增至2.667万公顷，当年气温正常，获得大丰收，全县粮食增产8.5万吨。1972年，全县水稻栽插面积扩大到82万亩，部分晚稻栽插时间延迟到8月10日，因当年寒潮早到，部分水稻灌浆不足，产生“翘穗头”现象，“扛枪的扛枪，站岗的站岗”，导致大面积歉收，粮食总产低于1970年的水平。

1972年，那个战天斗地的鼠年，南通北三县人民为“旱改水”付出了巨大努力，作出了巨大牺牲。也为后来粮食的稳产高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年参加“旱改水”的年轻人，现在也七八十岁了，我们不应当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