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航

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科，竞争尤为激烈，英才辈出：张謇拔得头筹，考中状元；熊希龄（1870—1937），湖南凤凰厅籍丰城人，取二甲63名；沙元炳（1864—1927），如皋籍实业家、教育家、诗文家、收藏家，取二甲47名。

熊希龄为政治家、教育家、实业家和慈善家，1913年任职北洋政府国务总理。熊希龄的进士排名，落后于张謇、沙元炳，但是他的年龄，明显小于张謇、沙元炳。三位名士，同年高中，便为年兄。熊希龄、张謇，交游密切，两人共同组阁，前者任国务总理兼财政总长，后者任掌管农林、工商两部。至于沙元炳与熊希龄的交游，也值得关注。也是1913年，沙元炳被选举为江苏省议会议长，也达到他个人的仕途巅峰。他人辞职，无疑得到张謇的支持，但是否涉及熊希龄，无从考证。

近来又有网文《印象沙元炳·人际圈》表述沙元炳遗著《志颐堂诗文集》中没有发现沙元炳与熊希龄的往来痕迹。沙元炳先生作为清末传统文人，所作诗文涉及风花雪月、文友唱和、乡土文史，本是常事。就像沙翁的同乡前辈戴联奎，谨慎得没有编印自己的诗文集。尤其是政治，沙元炳鲜有诗文述及，偶有写到，大多隐晦，多用典故。不过这不意味他和熊希龄殿试之后，就已绝交。沙元炳携手友人向熊希龄推荐过一位英才蔡和林。

蔡和林，字竹贤，河南信阳人。关于他的事迹，最初见于《辛亥如皋独立史料缀拾》：辛亥年间，蔡和林是两淮缉私营管带，原驻泰州东乡海安。他下属约有两三百人，部分也驻扎如皋境内。缉私营的武器装备、军队纪律，都要好过绿营。他为行伍，却喜好结交如皋文人。他与沙元炳的好友——书画家许情荃，多有往来。蔡和林和沙元炳，也已结识。清民鼎革，他积极配合沙元炳等如皋乡绅，支持如皋宣告独立。沙元炳出任如皋临时民政长，蔡和林协助沙元炳，负责军政方面的工作。“后来张謇还让徐同庆等部，归他指挥，升为标统。”

蔡和林对沙元炳、张謇，还有其他支援。1913年9月26日《通海新报》刊出《通海如泰东盐代募宁赈启》。此次救济南京灾民运动的发起人就有：如皋蔡竹贤、陈君谋、沙元炳、道少吾等，南通张詧、张謇等，海安韩国钧等。

至于《辛亥如皋独立史料缀拾》述及蔡和林升职，此事还与熊希龄、沙元炳及这次救灾有关。《熊希龄先生遗稿》录有一册《张弧等致熊希龄电》。张弧（1875—1938），字岱杉，浙江萧山城厢镇人，光绪年间举人，1912年任职两淮盐运使，后任财政总长等职。1913年8月29日，熊希龄接到张弧、张謇、韩国钧、沙元炳四位有关江苏的重量级官员的电报，兹录如下：

北京熊总理鉴：

凤。宁事所闻，益不可疏忽，海、如□□江外，海、泰尤接近江阴，溃兵土匪息息堪虞，仅恃蔡统领和林所统淮南缉私三营，分驻防卫，按照已不敷布置。自雷巡阅使将米占元原驻盐陀兴东之三营调赴前敌，岱杉电调蔡军分兵前往填驻，为通、如四县计，我虑地广兵单，若更抽减，无以言防。

盐东四县，米营外本另有三营，岱杉为官，取以自辖，岱行已矣，尚无统将，拟请专程总统，任蔡为淮南缉私统领，将盐东缉私三营一并归属，冀收六营六县统哨分卅三哨。原辖之通、如等三营，请查照八月三号军事会议处转奉总统函谕，仍驻原地保卫治安，桑梓安危所系，□□□□□。

蔡和林自辛亥以来防卫通、如，舆论洽然，拟请中央任命为淮南统领，并授陆军□尉之职，令有系统，亦奖前劳，并盼先复。

（此处□皆原文如此）

这则电报，说明了沙元炳等人积极举荐蔡和林升职的缘由：1.1913年，北军与讨伐袁世凯的国民军，大战南京。兵燹不止，灾民四逃，土匪四起，因此江阴、江北诸县军事防务急需调整。2.“洽然”词短情重，意味蔡氏自辛亥以来，统率缉私营，防务南通、如皋等地，尽职尽责，获得张謇、沙元炳等乡绅的充分信任。史实证明，熊希龄接受沙元炳等人的提议，同意蔡和林升职。

除去沙元炳的友人蔡和林，另一位沙元炳的学生——石庄乡绅黄哲人，也和熊希龄先生有过因缘。笔者手头的民国印书《黄哲人纪念册》所示：1930年，黄先生出任世界红卍字会如皋分会会长。世界红卍字会会长熊希龄撰写了《急慈先生千古》，称赞他“秉性率真，慈以接物，和以待人，一乡称善，化俗为淳，翊赞卍绩，宣德扬仁，掖才勤学，善诱循循，推食解衣，普济饥贫”。

从沙元炳到黄哲人，熊希龄与如皋师徒两位慈善家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