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顾树森（1886—1967），上海嘉定人，教育家。他又名顾荫亭，求学于龙门师范，先后于嘉定县普通小学、南洋公学执教，1912年任上海中华书局编辑，编辑教材及《中华教育界》。1918年，在黄炎培先生的支持下，创办中华职业学校，出任校长。1922年，顾先生还前往英国伦敦大学考察教育。归国后，他出任武进县长、南京特别市教育局局长、国民政府教育部普通教育司司长及国民教育司司长等职，并且兼任中央大学教授。其间，他支持恽逸群的革命活动。1949年初，他于危难之中，接任中华工商专科学校校长，支持进步人士在校任教，维护患难师生的安全，迎接上海解放。日后，他又任江苏教育学院教授、江苏省政协委员。

作为顾维钧的堂侄，顾树森又活跃于教育界，还善翰墨，交游甚广，结识蔡元培、黄炎培、刘海粟、潘公展诸君。抗战时期，他任教育司司长时，如皋籍教育家吴俊升正是高教司司长，两人时常相见。吴先生也许未知，顾先生还护送夫人汪杰梁去过如皋。汪杰梁又名汪杰樑，籍贯、生年不详，毕业于上海城东女学，卒于1948年。此年《黄炎培日记》有述，3月11日前往上海静安寺，吊汪杰梁。汪女士是民初女界名流，妇女儿童教育专家，创办《妇孺报》，编写教材，撰写过大量作品，刊于沪上报刊。《妇女时报》还曾刊出汪杰梁的小影。她侧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向前方，微微一笑，端庄大方。《妇女时报》创办于1911年5月，刊出汪女士的《如皋旅行记》，记述顾树森护送她前往如皋的往事细节。

据《如皋旅行记》所述，1911年初，经如皋师范的王英超推荐，汪杰梁从城东女学毕业后前往如皋沙氏女学执教。她人在如皋，未能参加拍摄毕业照《城东女学辛亥年摄影》（刊于《妇女时报》）。此照释文：“汪生杰梁本年在如皋沙市（氏）小学获任教席，故未与。”所谓“沙氏女学”“沙氏小学”即沙氏女塾。清末，福建布政使周莲的儿媳妇，在冒家巷周公馆内创办女学，可惜历时不长。如皋师范学堂、安定小学诸校，只招男生。沙元炳的堂弟沙元榘，决心创办沙氏女塾。学校建于1907年正月，设有师范科、技艺科，还请师范学堂的日籍老师给予指导。校址位于颐园——海月寺附近的沙元榘府邸。沙氏女学与无锡竞志女学同开风气之先。作为应届毕业生，汪杰梁谋得沙氏女学的职位，还是幸运的。

1911年2月20日（阴历），汪杰梁整理好行李，在顾树森的陪同下，乘坐大达公司的轮船，由上海出发，前往如皋。船离吴淞口，已是深夜时分。21日天明后，天空乌云密布，江雨绵绵，波涛汹涌，水云相接，水天一色。顾树森、汪杰梁，随船靠近长江第一二门户——崇明岛，及狼山与福山。下午2点，两人到达南通天生港，乘坐黄包车前往唐家闸。雨水仍未停歇，反而渐大。又见车夫或蹬或骑，或上或下，气喘吁吁，辛苦异常，汪杰梁触景生情，感慨女子思乡之苦，国家贫穷之苦。沿途也给汪杰梁留下好印象：田野中油菜最为常见，其次是蚕豆，居民稠密，勤劳耐苦。唐家闸工厂林立，张謇、沙元炳诸友兴办的纱厂、铁厂，也令汪杰梁赞叹，胜过江南各地。21日晚，顾树森、汪杰梁入住通扬旅馆。

22日清晨，他俩乘坐小轮船前往百余里外的如皋城。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顾树森、汪杰梁上岸，乘轿进城，到达如皋师范学堂，寻得王英超，又一齐去沙氏女学。当晚，顾先生入住如皋县劝学所。23日晚，汪杰梁备课，顾树森取道扬州渡江，乘坐汽车返回上海。一度在如执教，她于《如皋旅行记》开篇写道：如皋僻处大江之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风俗质朴，民情敦厚。

即便在如一两天的顾树森，对于如皋的印象，不仅有同感，还赞誉如皋人诚信之美：如皋风俗质朴异常，虽富家子弟，亦常衣、布衣，即下至役人、舆夫，亦莫不推诚直言，一无欺诈之虞。作为教育人士，顾树森对于如皋教育作出客观的评价，整体上已成系统，颇为发达——全县共有96所学堂，其中工艺学堂木工、漆工、织工的教学工作，尤为成功。如皋师范还聘请日籍教师，令人称快。学生过于专注国文，忽视科学科目，令人可惜。

总而言之，在顾树森、汪杰梁的文章与报告中，如皋民风淳朴，人人诚实，教育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