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新明
正月初五凌晨,飞往法兰克福的机舱里,旅客好会没安静下来。许是这疫情拖延得太久了,人们出门的期待推得太迟,喧闹中混杂兴奋,也有对即将抵达目的地后的状况揣摸不测,惴惴不安。
我与夫人也在估摸,到达法兰克福,德国海关的疫情政策会怎样?对于我这德文盲,怎样来应付来自入关的问讯呢?看来会有些困难的吧。夫人倒也自信,说到了时候,同机的旅客会帮助吧。我们是用家乡话在说着,原以为不会有人懂的。这时,邻后座的一个小姑娘轻轻问夫人:“阿姨,您是如皋的吗?”“我们是泰州的呀!”小姑娘有点腼腆,遇到同是一方水土的乡亲。是,三泰如(泰州、泰县、泰兴、如皋),当属一派语系,旧时不特别说明,旁人是辨不清的。这样,乡音在这万米高空特别亲切。
小姑娘姓徐,学经济的,在德国学习工作已有五六个年头了。小徐说,她刚在如皋老家过完春节,返回法兰克福上班。她说,1月5日回国后,一直与家人们在一起,因着疫情,也没怎么往外走动。她往返次数多吧,对落地的“新规”会熟悉一些的。我问小徐若遇语言交流上的困难,可否帮助一下。她笑着,没事的,我带你们到出口。
飞行已过11小时,空姐唤醒了昏睡的乘客,向每人派送了一张表格,提醒需以德文填写。昏暗的灯光下,我看清了文件,满是德文,望着这满纸的“虫子”,心里毛毛的,正想着怎样问空姐如何填写。我看小徐一刻工夫,表已填好了。我询她这是张什么表格?她告诉我这是“疫情状况登记表”,表中涉及旅客来自地区、去往何处、联系方式等内容。她见我为难,取过我的随身出境资料现场笔译,她写得很流利,也特别仔细,反复校对了几次。而后,在排队等待行李时,小徐又赶上来,又不放心地把我手中的表看了一遍。
到达法兰克福机场是早晨的5点多,当地天还没亮,办完落地核酸检测、入境手续已是上午8点30分。小徐接了个电话,说男友来机场接站了。我让她早些去会男友去,我们自己找出口去等待接站的儿子。当她知道我儿子还没抵达机场时,建议我去机场大厅,找一处有标志的场所休息,这样接站的会好寻找。她带我们来到二楼的一个餐座,加了她的微信,叮嘱我们,有什么不方便再联系我。一个小时后,我收到小徐的微信:叔叔,我们到家了。您儿子接到你们,别忘了告诉我哈。
飞机上,全程都戴着口罩,没看清小徐的模样,我记住了她那双闪动着热情的眼睛。我依稀着,心存感激地画下一张速写,记录这旅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