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顺民
我和吴志刚相识于南通纺织技术学院校园,那是1964年9月的事,他是苏州人,我是南通户籍。无巧不成书,1968年毕业,我俩被分配至地方国营南通群力针织厂,并且住同一宿舍,彼此之间非常融洽。
谁知同厂工作不到两个月,一纸入伍通知让我走进军营,从此我们的交往全靠通信。在校时,志刚是班级高等数学课代表,他逻辑推理强,遇事不慌不忙,比较冷静,其实他最让我服帖的是俊秀的钢笔字和一手好文章。那时军人写信还是免资,一到部队,我就忙着给二老写信,二老都是文盲,他们让远房亲戚刚上初一的红小兵给我回信,28个字的回信,竟有4个错别字,干脆我一个月给家里写一封信,也不指望他们回信。相反,和志刚的通信比较频繁,毕竟我身处千里之外,还是牵挂自己的家乡和亲人的。
每当收到吴志刚的来信时,我总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当捧信在手徜徉字里行间时,每每内心洋溢着幸福。从志刚的信中我得知家乡的情况,群力针织厂的变化以及一些老同学恋爱、结婚生子的信息。每当星期天,我会拿着志刚的来信走向营房背后的山坡上,靠着大树坐下。这里极其安静,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呼吸着旷野的新鲜空气,慢慢品味来信,觉得是蛮不错的享受。首先,志刚的来信从头至尾,字体俊秀工整,令人赏心悦目,书写上工整的一笔一画,实为他仔细认真的态度,不急躁、不敷衍、不马虎,待人待事尽心尽责,让我在小至日常生活,大到事业规划、人生走向,保持清醒冷静。在新战士中,我是第一个向连队党支部递交入党申请书的。
那是一个剑拔弩张的年代。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大背景下,我所在的工程兵某部每天的任务就是打眼放炮、挖坑道。因常有塌方发生,稍不留神就有战友在坑道开凿过程中受伤、流血甚至牺牲,但我和战友们越是艰险越向前。在施工现场,豪情万丈大唱革命歌曲,整天喊着号子,热火朝天打坑道,至今我都清楚地记得志刚在信中大加赞赏,说这是和帝修反抢时间,工程赶进度。
和他通信久了,我就越能感受到是他的正能量。因为我长期在潮湿的环境中作业,衣服总是不干,他总像兄长一样吩咐我勤换衣服,保持干燥,不能落下病根。我被评为五好战士,入党当上班长,被部队党委嘉奖……他比我还高兴,鼓励我戒骄戒躁,继续前进。
吴志刚于1975年5月调苏州市电子局宣传科工作。1980年底调苏州日报社任记者,工作了近16年,调香港大公报担任驻苏首席代表、高级记者。他的文章大多我看过,不仅采访过名著名足球运动员容志行,还采访过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中国政要李岚清、吴仪、王岐山(中新合作协调理事会中方主席)等。特别是他把第二故乡南通狼山、濠河风景名胜、如皋花木、海安百万雄鸡闯市场、如东海上迪斯科……在大公报上以整版篇幅向全世界介绍南通。“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与志刚通信相处让我收益不小,事到如今,让我这个在国有企业一直干到退休的老人,也有2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时评、通讯……在国内各级报刊发表,这让我从内心感谢志刚同学。多于他时常点拨,指导。
在我的眼里,志刚是既吃苦耐劳又识文写字。他为人诚实,待人接物通情达理,有理有节,与四邻八家相处融洽,谁家忙他都乐意去帮。用他的话讲。能帮人处且帮人。我刚结婚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机。南通市场也没有供应,我试着请他帮忙,他竟一口答应。那时候苏州、南通之间交通还是不大方便,等提到14寸孔雀牌黑白电视机,得在苏州住一宿。我想就近找个便宜的旅馆,因当时我和妻子工资都不高,能省则省。谁知他很爽朗地告诉我,我早已替你安排好今晚客厅打地铺,晚饭早饭我们吃啥你吃啥,明天中午约上同学顾敬德,小店一聚算是给你送行。还未吃饭,都已暖在心头。每当回想此事,更让我惦念同学之间的亲情和友谊。
和志刚同学相遇相识,是前世修来的缘,已经快60年了。当下,虽说都已退休的我们,他居苏州,我住南通。遥远的距离,逝去的时光,都不会让真诚的友谊褪色。即使很少联系,依然是融融的爱,融融的暖。如今,志刚退休后还经常义务组织驻苏媒体记者开展走基层活动,义务给通讯员办讲座、做辅导,还为部队官兵讲新闻课,为的是提高基层业务通讯员的写作水平;我则每天早上到爱国拥军免费爱心粥那儿去当志愿者。各自忙碌,又相互牵挂,不用刻意回想,因为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