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江

1918年2月16日，高诚身以基督会评议部主席的身份，致信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的杜安，其中篇幅最长的部分谈到南通设立一所职业学校的问题：“我与张謇先生最近一次会晤时，他建议我们考虑一下，能否开设一所以应用化学课程或者应用力学课程为特色的学校。尽管这些技能的覆盖面不大，却是张謇迫切需要推广的，会给这里的工业发展带来实际的帮助和直接的进步。”

评议部是基督会在中国的最高决策机构，高诚身作为评议部的主席，可以设置和引导讨论的议题。何况他到南通已经有了2年多时间，对于南通的情况以及基督会应该采取的行动步骤，无疑是有发言权的。还是在给杜安的信里，高诚身说道：“下次评议会会议将在庐山召开，到时必将重点讨论南通设立男校的议题。我希望在此之前，你能以信函的方式就此问题，清晰地表达你的意见。我们确实面临着巨大机遇，不希望有任何失误。我向出席教育协会的多位德高望重的传教士请教，他们也一致认为与当地机构合作时，最好能听取本地士绅的建议，建立一个专门学校，而不是类似于我们平时开办的那些普通中小学。我们的夏季会议于7月末举行，所以请及时回复。”这次决定南通开办的男校性质的会议，笔者没有看到会议记录，但从之后男校的相关文献看，高诚身的主张得到了认同，张謇的愿望也得以实现，男校以英语和化学作为重点，取名英化职业中学，英文名Nantung Technical School。8月24日，金陵大学化学教员李敏孚，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化学教员王季梁、张子高发起的化学研究会成立会上，报告了“金陵大学化学教授状况及创设南通化学工业学校之计划”，这位美在中的得意门生，第二年成为了英化职业中学的首任主任。

1919年7月25日《申报》第7版《创办英化学校》透露的信息是，英化职业学校“所定前四年之课程，较普通中学减少科目，意在专精化学制造，养成工业专门人材，为日后工业之用。现因桃花坞房屋未曾兴工，故暂赁屋招生，先行开学云。”据8月28日《申报》第7版《英化校已开学》，“该校应招生徒殊有应接不暇之势日昨已按期开学”。另据10月13日《时报》第二张《英化职业学校开学》：“英化职业学校已于日昨开学，教授五六人学生三十余人，招收高等小学毕业者。”就这样一所特殊的学校诞生了。特殊在于它是张謇的反复呼吁下，由基督会在南通投资，高诚身一手创办的学校。英化，是英语和化学的合称，英化职业学校以培养英语和化学方面的应用型人才为主，是张謇在南通倡导和引领的教育版图中的重要一环，也弥补了南通的职业教育体系的空白。

英语和化学，是张謇在创业初期就非常重视的两项技能。大生纱厂官机的安装和调试，依赖英国工程师汤姆斯，早年请了华盛纺织总厂的翻译处的潘剑云和蔡啸甫帮忙。大生纱厂的机器来自英国，技术人员也来自英国，何况还需要通过外国洋行购买器件与物料，因此张謇极为重视英语，1900年3月15日订立的《大生纱厂章程》的“进出货处章程” 规定：“学徒间日轮班，至翻译学堂学英文、英语两点钟。中班愿学者，日间无暇，或晚饭后学习两点钟。” 随着南通各项事业的发展，张謇对英语教育愈发关注，而目的更趋广泛。张謇1919年9月14日在交通警察养成所开学演说，提及“诸生此次来学，于锻炼精神以外，须极端注意英语一科，因所办交通警察，强半为外人来通参观而设。英语在世界上最为普及，若不通英语，设西人有所询问，警察瞠然不知所对，实为南通自治之羞”。

对于化学的作用，张謇也有足够的认知。早在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十月下旬，张謇为福开森、李天相共同译著，汇文书院推出的《化学新编》作序。1897年6月11日张謇在《请兴农会奏》中，提出各地气候各异，土壤性质不同，需要通过化学方法，“分辨土宜物性，一一著明。”对于各省的闲地荒滩，根据土壤的特性，“分别兴办树艺、畜牧、制造诸事。” 在张謇的设想中，农会“宜有学堂一区：宜延欧西化学师一人，东洋农师一人、蚕师一人，翻译一人”。1909年，张謇谈及江南工科大学的课程筹备时，认为对于振兴实业而言，土木工学、机器工学、应用化学最为重要。

（作者单位：南通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