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东

费范九（1887—1967），名师洪，南通县人。幼年勤奋好学，州试名列榜首。后入江宁法政学堂攻读，成绩斐然。卒业后，参与办理两淮盐务。民国初年回通，协助张謇兴办水利保坍工程，主编《南通报》，关心家乡建设，筑道路，修桥梁，建经社，修复古迹曹公亭。民国十七年（1928），应上海商务印书馆之聘，就任编辑，悉心研究古籍，查对善本，整理出版。朱庆澜、叶恭绰召慕其名，借调主持景印碛砂宋版藏经，数载成书，蔚为大观。由此潜心佛学，自号“慧茂”。曾收集南通历代金石书画，并筹资影印《南通金石志》《南通名画集》《南通书画大观》等专辑。1954年退休时，商务印书馆特赠予题有“为了祖国文化，你贡献了一份力量”的锦旗。晚年，为南通市人大代表、市政协特邀委员和常委，为地方大事竭智尽力。一生布衣蔬食，克己奉公，谦以待人。著有《淡远楼诗》等。为保存地方文史资料，将收藏的书籍字画分赠南通博物苑、图书馆和师范学校。

有意思的是，费先生擅以美曰“俪语”的形式，收集了五十余副各式“联句”。用费范九的定义：“词者，诗之余也，余则谓联亦诗之余也。……善变者匪惟有余于诗，抑必有余于文。文必兼骈散之长，然后能以排比之词运单行之气，并世健者间尝见而知之……”（《淡远楼丛墨·原序一》）这里简用“联”为“诗之余”，虽不十分周严，但下谈“联”兼骈散之长，且以排比之词运单行之气，确含几分道理。事实上，真正的震耳顿悟的佳联，与多蕴藉的诗，还是有一定差别的。且欣赏费范久之佳联：

东南斥群屋，冀尽楼之才，桑柘稻粱，时时得田野趣；

晨夕获安居，敢恣予所欲，图书琴剑，一一作师友观。

——《淡远楼》

此为多分句联，上下联意义有所推进。上联四分句写“楼”，重点在“得田野趣”；下联四分句写“人”，重点落“图书琴剑”。其短联写得也颇生奇趣。如下：

传家北海风骚主；

作客西园书画禅。

——《赠苦李画师》

此为谭艺联。并非单一“谭艺”即可，而要“谭”得有意义，“谭”得有回味才是。

费先生堪称楹联大家，长制短章，皆能驾轻就熟；既不避辞藻，且雅俗共赏：

折节与田父周旋，蒨服棕鞋，曾以荷锄留小影；

报功有国人鼓舞，云车风马，岂惟立社载英声。

——《代南通县农会挽张啬庵师》

尤为看到张謇先生曾饰一介农父小照者，体会更是深刻。整联具体具象，且蕴大气；明白晓畅，不事艰涩，且给稍谙事物者以无限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