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

芦泾港陈葆初的私人园林，民间习称为“陈氏花园”，园内以广植名木古树和有着大片桃林而著名。当年每逢桃花盛开，那儿往往成为城内小学生的春游“远足”之点，而张謇晚年也曾邀友前往观赏，并留有诗作。陈园的这些风物，久已为人们熟知，然而园内还曾出产过良种西瓜，却几乎未见人提及，因此可以一说。

1936年7月26日的《新江北日报》，刊有《陈园西瓜京沪闻名》一文，介绍其处出产的西瓜。文章被加以花边，似有广告之意，现录于下：

芦泾港陈氏花园，为南通最大园圃，所植花木果类，尤多名产。暑令应时果品，如西瓜、蜜桃等，今年收获尤丰。西瓜且多欧美良种，培植得宜，甜美可口，通人享客馈友，视为上品。连日以天气奇热，销路特畅，京沪等地亦有托轮购带者，其盛名可知矣。闻该园不欲自秘，拟将良种送农教馆分赠农民，导以植法，以求推广，为南通增一名土产云。

文章没有讲西瓜的具体品种，我却联想起《徐乃昌日记》里的一个记载，那是1933年6月17日（旧历五月二十五日）所记：“费范九赠南通马铃瓜四枚。”按南通农家过去虽然也种西瓜，却未闻有什么特别的名种，费范九特地从南通带瓜赠给寓居上海的徐乃昌，首先这瓜要比较名贵，想来想去，它一定是陈园的出产了。费范九与陈葆初本就熟识。

马铃瓜这个名字，以往常能听到，那是西瓜的一个较好的品种，其主要特征似乎是长椭圆形，黄瓤红子，皮薄味甜。只是其种如今虽未绝迹，却已被更好的品种取代了。至于当年这个品种的珍贵，李伯元《南亭笔记》里有一则记述可见一斑，抄于此：

常熟产马铃瓜，绝甘美。翁（同龢）官军机大臣日，每瓜熟，其家属辄从海舶缄寄一二百枚至京，然腐朽已过半矣。相国除自食外，遍馈戚友，每人一只，人恒珍之，而不及同乡。京官某衔之，后乃嗾崇文门监者，悉数扣留。翁后知之，不欲以小事兴大狱，遂一笑而罢。

报纸称陈园的西瓜“多欧美良种”，估计有点夸大其词，比如马铃瓜就极有可能是从常熟引进的。陈氏花园现今已被改建为“城市绿谷”，似乎已无可供种瓜之地，否则辟一畦地复种此瓜，那就能鲜活地保存下一段掌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