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
狼山脚下河多水多鱼也多,住在河边的人,谁不会钓鱼?我不会。
小时候,小伙伴都喜欢钓鱼,我也不例外。到竹园里砍根青茅竹,大头针在煤油灯烧红弯个钩,系上一根长线,剪一小截稻草秆作鱼浮,土法上马的钓鱼竿制成了。鱼饵遍地都是,用小铁锹随便挖挖,蚯蚓就出来了。小伙伴不时起钩,鱼竿弯成弧线,鱼儿咬着钩拼命地挣扎,无奈,还是被活捉到水桶里,又遇到水自以为得救,又畅游起来,殊不知,这是一座水牢。我静心屏气盯着河面的鱼浮,就是不见动静。我为什么钓不到鱼?提起鱼竿,把露馅儿的鱼饵装好,不露出鱼钩一丝痕迹。小伙伴说,鱼钩露出来,在水里旺亮的,鱼儿看见了,知道是凶器,就不敢靠近了。说得有道理,我马上照办,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鱼浮,终于动了,我连忙起竿,还是空空如也。小伙伴钓了一条又一条,我钓了小半天,终无所获,再好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我把鱼钩扔到小伙伴鱼钩旁边,鱼儿宁可上他的钩,仍然对我的鱼钩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看来,我与钓鱼无缘。
夏天,看到小伙伴又去钓鱼,我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拿起鱼竿重操旧业。来到河边桑树下,桑果熟了,紫红色的果实挂满枝头。轻轻一摇,桑果“啪、啪、啪”掉进河中,鱼儿跳跃追逐。我们把桑果装上鱼钩,抛向河面,兴奋的鱼儿猛咬一口,误食其果,被钩住嘴唇,成了小伙伴的桶中之鱼。大家成果累累,满载而归,我依然两手空空。我默默下定决心,再也不钓鱼了。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我从来没钓过鱼。
上世纪九十年代,钓鱼成了时尚,吃鱼不如“钓鱼乐”。南通街头多了不少销售渔具的商店,我不屑一顾,童年的钓鱼经历让我成了局外人。
星期天,朋友约我去钓鱼,拗不过朋友的好意,我们驱车来到啬园旁边一座休闲农庄,其实就是一个钓鱼塘。既来之,则钓之。在路上,朋友就传授技巧,他是一位“铁杆钓鱼迷”。重复童年钓鱼程序,不知不觉我已人到中年,还能找到当初的童趣吗?好一会儿,我仍然没钓到鱼,好友钓了一条又一条。朋友相约钓鱼,采取的是“自我负责制”,即自己付款制。钓鱼,不仅要有耐心,还要有技巧,静观其变。善钓的朋友说,鱼浮刚动时,不要急于起竿,鱼儿还没有咬上钩,只是碰了碰,等鱼浮沉入水中,又冒出来再起竿,就十拿九稳了。正说着,鱼浮子沉下去,看不见了,冒出来冒出来了……我听从朋友的教导,匆忙起竿,钓鱼线拉直了,鱼竿弯成弓,终于上钩了!“不要急于起竿,如果是大鱼,容易扯断鱼线。让鱼钩跟着鱼儿游会儿,等它筋疲力尽之时,再拉上来。”朋友的经验之谈,我照办。这哪儿是钓鱼啊?分明是逗鱼儿玩呢!朋友见我钓着了鱼,连忙拿着长柄网兜奔过来。好大一条鲫鱼,足足一斤多重,这可是我人生中钓到的第一条鱼啊!这天下午,我的收获不少。
凡事都会上瘾,钓鱼也是如此。
如今,城市化建设,乡村河流越来越少,只能到休闲农庄钓鱼,鱼儿特别容易上钩。我曾开玩笑道,城市拥挤,因为人口密度多;鱼塘鱼好钓,是鱼口密度高。有时,鱼钩没穿上蚯蚓就甩进水里,竟然也能钓上鱼来。有一次我就遇到这等美事,不小心把鱼钩扔进河里,鱼浮上上下下,沉浮不定,收竿一看,竟然是一条两斤多重的鲢鱼。当然,这些鱼塘也有“猫腻”,内行人说,管鱼塘的人4元一斤从农贸市场买来鲫鱼,放养到河里,钓上来8元一斤结账,一眨眼翻了两倍。鱼塘的鱼容易上钩也有窍门,农庄主人知道有人来钓鱼,前两天就停止放食,饿着的鱼贪吃,看见鱼饵毫无顾忌地张嘴就吞,把自己贪上了不归路。
我越来越欣赏古代文人王士祯诗中钓鱼意境: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