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泽麟
上篇:凌步贵所著《记忆里的唐家闸》,分往事如烟、人物春秋、世情风采、历史回眸、地名溯源、传说集锦、故里情怀七章,洋洋31万多字,不仅写出了古镇创业时的风貌,还丰富了南通地方史志的资料宝库。
翻开唐家闸的历史卷宗,还称不上古老,只有100多年值得记载的历史。从这本书中可以看到:1895年,清末状元张謇在唐闸兴办纱厂,后来又提出“父教育母实业”的理念。状元公立足唐家闸,扎下根来实现“实业救国”方略,继而利用大生纱厂开厂后的盈利,又陆续创办了广生油厂、阜生茧厂、复兴面厂、资生铁(冶)厂,及其他附设工厂和教育、慈善、市政建设等近30家企事业单位。
嗣后,厂兴街荣,工商贸易、商铺、房地产等随之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不仅唐家闸周边的农民像春潮般涌来,稍远的扬州、泰州、泰兴、泰县,乃至里下河地区的人也纷纷奔向唐家闸扎根立业。远道而来的徽商、晋商,以及宁波机匠、无锡冶炼制铁老师傅都成了唐家闸的“外来务工匠”。据档案资料,唐家闸的商贸企业达800多家,人口近5万。唐家闸这个乡间小村落由此走向城镇化,继而成为中国民族工业发祥地之一。21世纪初,唐家闸又被吴良镛院士美誉为“中国近代工业遗存第一镇”。以上这些关于唐家闸的描述,从《记忆里的唐家闸》书中都可以看到。
作者凌步贵从小爱看连环画、古典小说及中外名著。后在崇川区委宣传部工作,因经常发表文章,多次被评为南通日报、新华日报优秀通讯员。这本书的内容基本上是作者亲眼所见、耳熟能详的,也是在退休后的20多年中,先后发表在各媒体中的回忆文章。作者告诉我:这些叙述唐家闸的旧闻逸事,是想让人们重新回味当年那昌盛繁荣的场面及芸芸众生相,包括栩栩如生的人文风貌和情思、情趣、情怀,更为了让我们的下一代记住乡恋、乡愁、乡情。
讲到这本书的公开出版,颇有偶然性。前几年在一次朋友小聚时,凌步贵的本家凌卫中看到凌步贵退休后还在不遗余力地奔波调研,写了不少唐家闸人文历史的文章,就建议他来个汇总出书。凌步贵已经八十好几了,身体欠佳,且家务事缠身,自感没有精力再编书出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座的黄翔先生也是个文人,接过话题自告奋勇:“如凌兄不嫌在下才疏学浅,我愿帮你整理文稿,汇编成册如何?”凌步贵当即答应下来。当天下午就请黄翔把一大堆杂乱蒙尘的文稿捧走了。
在凌步贵眼里,黄翔不是等闲之辈,他自幼爱好文学,笔力甚佳,曾与故友蒋绍德合作了一本有关通州千年古镇兴仁的民间故事,请他来主编书稿,再合适不过。而黄翔认为:这本文集多方位的记录了从张謇在唐闸创办大生纱厂,到工业重镇的形成过程,展现了唐家闸一百多年以来的时代变迁,同时也记录了凌步贵有生以来在唐家闸所经历过的生活见闻,及老镇百姓的市井生活百态。将这部书稿整理出版,将会为唐家闸逝去的岁月留住一份记忆。
为了尽可能使本书达到文字翔实、图文并茂,形象地体现书中内容里的历史风貌和物证效果,黄翔主编携摄影助手杜康多次去唐家闸历史遗址实地考察,并在唐家闸各个历史旧址展馆搜集拍摄资料照片,还多次去南通博物苑、张謇故居等地,拍摄历史资料照片加以充实。《记忆里的唐家闸》能由北京线装书局公开出版,黄翔主编功莫大焉!
下编:近乡情更怯,往事不如烟。那曾经熟识的地名、故人、老厂、学校、医院、公园、工房、街道、桥梁、河闸、码头、旧文、图照、乡情、往事还历历在目,凌步贵这本书,又牵引出笔者与唐家闸千丝万缕的乡情。
知道凌步贵是“唐闸通”,也知道凌步贵会写文章,想不到《记忆里的唐家闸》写得这样全面、详细,不熟悉是写不出来的。作为老闸上人的笔者,与凌步贵是老乡加老友,想不到还是校友。我出生在唐闸西北部的西工房,小学一、二年级在高岸街的唐闸工小上。后来因为搬到南边的新工房住,三年级就上了附近的唐闸生活学校(后改为唐闸小学),再后来又到河东高小部上五、六年级。年长我七八岁的凌步贵早已从生活学校毕业上初中去了。书中他记得用《彩云飞》曲调演唱的校歌,我也会唱几句:“滔滔长江,巍巍五山,我爱家乡风光;学校林立,工厂兴旺,我爱家乡风光……”是这个词儿吧?
书中提及的西工房及配发的照片,正是我家所住的5弄1号等住宅,旁边应该有座二层小楼的“斗香坛”不见了,解放初期还在。楼上有菩萨,那时年龄小,不识是何方神仙。70年前,我六七岁时第一次一个人买票到西洋桥畔银光大戏院看电影《徐秋影案件》,因情节恐怖,吓得我躲在戏院里的木柱子后面不敢看。抗战胜利后大生纱厂的蒋海林接手了戏院,号称“蒋大佬”。想不到我后来与蒋海林成为新工房的邻居;更想不到还与“蒋大佬”的儿子蒋德才成了市少体校乒乓球班的同学,后来又先后成为南通造纸厂、南通日报社的同事。
说来也巧,书中提到新工房,并配了东二弄一号的照片又是我家。我是1987年搬出新工房上城里住的。后来新工房的住户陆续搬走,却没有拆除,说是要保留政府为工人建造的第一处住宅区。新工房真不错: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住户没有电话机,传达室有。1963年8月28日我入伍后在新兵连打电话到新工房,是传达员老陈叫我母亲来接的。11岁就进大生一厂的母亲与人为善,常常把家里的豆腐票、煤球票送给同厂农村来的女工,弄得家人多天不开荤,也没有豆腐当肉吞。没有煤球烧,就请人砌了灶台烧柴火。没有柴火,叫刚退伍回来的我在工房内外寻找,捡拾些枯枝杂木给母亲烧饭菜。时至今日,我还会骑电瓶车去新工房老屋处转转,只是“鸡已无踪犬不闻,枯蓬乱草掩柴门。灶台冷静依然在,不见当年生火人……”
我从部队回来分配在南通造纸厂工会,办公室就是当年江泽民祖父江石溪任协理的大达内河轮船公司。窗外可看到北川桥及通扬运河上南来北往的舟船。这幢办公大楼现在已成了1895文化创意产业园中的展示窗口了。
书中提到我党抗战支队领导人施亚夫和他的两个警卫员在唐家闸北的河口被日军俘虏。其中有一个是我的二舅钱宝钧,当时是敬孺中学的学生(见施亚夫《峥嵘岁月稠》及笔者拙著《山那边是什么》中《万愿楼战场掠影》一文)。三人经过河口是为了迎接新四军东进,因遇日伪军围堵,搏斗不敌被俘。后经朝鲜族翻译官李雄救出,不是书中提到的日籍女士野田志奈。
南通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前身,是张绪武的祖父张謇于1914年创办的大生职工医院,凌步贵曾任院史编辑。七年前,原市委书记吴镕陪同张绪武和夫人孟庆珍来唐家闸,参观了张謇创办的工业遗存的主要项目和唐闸工业老镇印象馆,参观了1913年张謇建造的唐闸公园,以及福田寺等地。当时吴镕和陪同参观的凌步贵来电邀请我参加调研,因正在为如皋红十四军出书编稿未能参加。
为丰富充实唐家闸的历史题材内容,本书还采用了严金凤、陈佐和凌卫中先生的部分文稿。
但愿《记忆里的唐家闸》近100篇文章、约200幅图照,能够获得广大读者特别是唐家闸市民的青睐和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