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益民
一条短信发布已毕
天使舒展巨大羽翼
在大地上变幻投影
寂寞上升到一定高度
就与语言脱离接壤
天使数星星,听自己心跳
收集云彩画画
用大片小片的蓝搭积木
当天使拍动翅膀,她听见风中的风
一枚星星的闪烁
合着自己的心跳
不可能拥有朋友圈
每一片空旷里
都栖息着一个无聊的神
◎怎样使你的美,脱离空洞与抽象
我承认你的颜色
在一朵桃花之上
并且怀揣着
这个世上最柔软的触器
你的臂膀与指尖能使冰川融化
如果你没有
开在我露珠盈盈的清晨
也无关我独行的漆黑夜晚
那么你也仅仅是
具备一朵桃花的颜色
怀揣着这个世上
最柔软的触摸
◎我像被春天叩开的幽远峡谷
没有办法朴素了
笼罩于你的目光
我的短促一生,变得源远流长
处处倒影 名胜古迹
没有办法萎靡了
倾听着你的言语,我像寒木著花
柳枝吐芽,花开花飞花满天
没有办法沉寂了
沐浴于你的情愫
我像被春天叩开的幽远峡谷
竟然也向大地
献出了阵阵茑歌,片片锦绣
◎黑白胶卷
白天 黑夜;黑夜 白天
开始是翻阅着你
后来我也成了其中故事
我的手指到不了封底
那是墓碑上有人写有结语:
情节虽短,感人至深
◎听海
哲学,嗯,不错
大概能将你我捏合在一起
我与世界之间的破裂
已像大水碎在海洋里
我听到的是
永无止息的涛声
像一块广硕的蓝玻璃
倒向无比坚硬的大地
◎红舞衣
一个夏天未写诗了
我的安排是
让你的红舞衣
在我心目中
再飞过几片
秋梧林与白桦树
◎一个陌生的名字
有些名字,虽然熟悉
却并不存在于真理环节
也不能在知识的某个层次上
短暂停留
做存在的起点吧
好像也差很多
他们是常识的回音,权威的小跟班
而你
虽然不为人所知,但在漫长的岁月
与道说者艰苦的叙述里
你的名字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帘
或许在两场雨雪的间隙
从悠悠海岸线的某个晨昏
我迟早会将你从繁冗事物中
惊讶发觉
◎结局
有时,你打开身体
让我看音乐
有时你打开锦绣灵魂
给我读诗篇
你青春的时光
像亚历山大大帝横扫欧洲
那么强大
现在是掘港镇的秋天了
容颜美丽,华章出众
都逝若过眼烟云
我们都臣服于彼此的善良
将鲜衣怒马归入一片桑田
在低矮的乡村升起炊烟
用彼此懂得的生活,相依为命
◎重器
一定会有许多
无聊的聚会,漫长的旅程
让我在那里一再现身
唯死亡与诗
需要松散之语,杂碎之事
层层包裹起来
如无价珍宝,像一生重器
不可轻易示人
◎夜归人
无论路途多远,岁月多深
我都是你的风雨夜归人
只是今夕,有几片雪花落在鬓角
你在灯下赶紧用手掸了掸
竟然没能掸下来
◎南方雪
一封又一封
给她发出那么多信笺
我怀疑我的爱人
在南方之南
掘港镇的马路与街道
拒收这些北方情书
鲜见树枝,山坡,屋面,墙角
将我的私语装订成册
◎流变与不变
各有各的告别仪式
丹桂选择在秋天香消玉殒两次
而香樟树叶要在春天完成新旧交替
唯流变,亘古不变
唯死亡,无可扼杀
◎在人群中
尽管“他人”这一面毛边玻璃
只能照出模糊的自己,可我们
还是喜欢到人群里去——
失真的存在感
聊胜过独处时的恐慌
◎烟花之后
多年前遇见你的喜悦
像划过夜空的烟花,太过灿烂
以致之后的我
长期处于黑暗之中,默不作声
◎路过三角渡村
这许多开满鲜花的分岔小径
这许多烟雨蒙蒙的静静渡口
桥梁众多,有的延伸到海上
崇山峻岭之中也有栈道
皆有一种暗示,有人急切等待着
要与我们这些遥远的游子与过客
早日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