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记忆

崇川往事

军山脚下后张榭(下)

▲后张榭外景(1929年摄于建筑之东南)

◀位于后张榭遗址的姊妹石

▲后张榭一角(摄于建筑南侧围墙内,原载《新嘉坡画报》第42期)

□何美红

惜因有关后张榭的文字记述难寻,以致后人难以更多地获取其信息。笔者至今亦仅见1929年上海《友声月刊》中的《南通游记》一文曾有提及。当年春,来自上海的小型旅行团一行九人,专程赴通作四日游。作者倪子仪虽不知该建筑之名,但透过这段简短的文字,今人亦可览其大致风采:

出(东奥山)庄即至张公坡宅,亦在东麓,倚水筑墙,惜无人居住,门窗紧闭,不能入内。由墙隙窥视,布置尤奇,不觉游兴勃发,非进不可。幸河水枯竭,鱼贯从下而上,进后园,石壁高耸,蔚为奇观,流连不忍离去。

另从该刊倪氏游记中的一幅后张榭配图可知,临河围墙向南延伸后,则悬架于河面之上,然后再呈弧形折向西去。再由另一张在同年刊载于《新嘉坡画报》的图可见,南部围墙的这种构筑方式,为院内引入了一汪活水。如此罕有的巧借自然山水的造园,别有一番意趣。而墙内河岸之上的那一片空地,又保证了整个后张榭的布局错落有致、疏密有间。这样的处理方式,为南通园林美学写下了颇为独特的一章。

除了上述图文外,关于它被毁前的记忆就仅存于少数几位老人的脑海中了。原居于军山南麓的朱志坤老人(1940年生),对后张榭的青石台阶、铺地青砖及粗大的梁柱、精美的木雕都印象深刻。当回忆起孩提时与小伙伴们在建筑内游戏,喊叫声会在高大、空荡的屋内回响时,他脸上的皱纹就如同岁月的涟漪,立刻散发出幸福的神情,恍若回到了他的童年时代。

1949年6月至9月,长江流域暴发洪水,中下游地区灾情最大。这年的农历六月廿九,决堤的洪水冲毁了军山西南侧相对低洼处的住房,十多人命丧洪涛。当年仅11岁的张秀英一家因房屋随水漂走,便住进了东奥山庄。3年后,部队进驻山庄,她又随家人搬入后张榭居住。据其回忆,后张榭建筑中,最为精致宽敞的朝西屋位于河边,有房三间,屋前廊檐,屋内木板铺地;饮马池路南偏西有朝南平房两间;坡下有朝东平房四到五间;位于南边的朝北平房亦为两间。朱凤宝老人(1934年生)几年前也曾聊起往事:姊妹石就竖立在后张榭的北围墙内。约20世纪40年代末,为方便百姓出行,南、北围墙同时被拆,但四栋平房仍保存完好。当时的碎石路就从间距3.1米的姊妹石中间穿过,从饮马池南的后张榭北屋后,向西北蛇行,约百米后在山脚处经过一座小巧、精美而又坚固的石拱桥,折向东后即往东奥山庄而去……

在老人们的印象中,直到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军山国防坑道工程开始施工,后张榭建筑被全部拆除。如今,故地探寻,唯一留存的河岸边东围墙石驳地基,早已被大片丛生的草木掩映其中。尽管历经百年,从河东西望,石驳地基坚固依旧,但河水与岁月浸泡所留下的痕迹却越发清晰。

石峦如缎叠千千,峭壁刀崖鬼斧玄。洗马池南,后张榭旧址处,矗立着两块巨石,系张謇于1924年以人工巧置。两石玉立,如古时大臣朝见君王时所执笏板,故由张謇命名为“苍玉笏”。因两石直立,如双姝并行,故又称姊妹石。姊妹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姊高6米4、腰围5米,妹高4米4、腰围2米。张謇所书隶体“苍玉笏”三字即镌刻于“姊石”腰部。极富才情的啬翁老人还专作铭文:“震霹雳,坠而侧,何月日?度以尺,修二十。啬起立,象以笏。神所执,质特泽。”一篇《苍玉笏铭》,将其竖石立景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再回看图中旧影,摇曳扶疏的绿树青枝中,姊石如笋尖探出其间,妹石朦胧中依稀可见。此情此景,与雄山秀水融为一体,恰似一幅清新的山水画,充满着诗情画意。

状元公独具慧眼,精巧营造。当年的后张榭,真是一派风景绝佳的清闲之处啊!

2022-08-31 崇川往事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08427.html 1 3 军山脚下后张榭(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