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濬

秋日，携母亲出游。

因过了假期，景区游客稀少。二三十只白鸽子，见了人，雪浪般纷纷涌来，使人仿佛立在海的中央，脚下一只只小脑袋，每个脑袋上都有一对珠子般渴求的眼，咕咕咕的。才早上十点，看场地的大爷便已在长椅上瞌睡着了。

游乐场寂寞着。小沙滩里银白的沙子闪闪有光，往常盛满了娃娃，今日连个足迹也无。六七艘小艇静默地，也在阳光里睡着了。我来了兴致，拉着母亲说：“我们坐小火车吧。”老妈有点害羞：“又不是小孩子。”“来嘛，你现在就是老小孩。”

小火车突突突地前进，其实没有很好的风景，可孩子们喜欢。孩子们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好奇，也许他们的眼睛能看到精灵，而我们不能。

路旁植满花，每个季节都有属于它们的花朵，热烈饱满，勾得蝴蝶在其间忙忙碌碌。蝴蝶有美的翅膀，在花丛中，也是花。花用诱人的香味与颜色来诱蝶，蝶用花的轮廓与色泽来伪装隐匿。自然界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行为背后都有意图和逻辑，那么究竟是由谁来规划着、统御着？

与母亲头靠头自拍。母亲的脸在岁月中长出了花纹，一道道，密密深深的，有的直，有的曲，脉络分明。我的花纹还浅，丝丝的，若有若无，游在眼角。在母亲身旁的我多年轻，在母亲身旁我仍然可以是个孩子。

但我有时会把母亲当孩子。“你小心一点脚下。”“累不累，要不要歇？”我时时叮嘱着，一如当年，她对我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