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

梧桐掩映的上海华山路充满了艺术人文气息。朋友来上海，我特地约她在华山路620号见面，那里开了间书店：上戏艺术书店。巴洛克风格的半圆形阳台，高高的罗马柱，最抢眼的是门楣及窗棂的色彩，青青的绿色怡人养眼，让人不禁联想起芭蕉绿、荷塘绿。书店一隅的咖啡吧，半弧形的咖啡椅也做成了绿色，荡漾着水草般的清新。上戏艺术书店的开办方，即是隔壁630号的上海戏剧学院。

我约朋友在此见面，自是有所用意的。朋友是张爱玲迷，上戏附近的美丽园曾是胡兰成的居所。当年，胡兰成在《天地》杂志上看到张爱玲的小说，惊为天人，问苏青讨来张爱玲的住址，翌日便去常德公寓拜访，结果吃了闭门羹，只从门洞里递进去一张字条。隔得一日，没承想张爱玲竟按照字条上的地址，来到了美丽园。从此，她成了美丽园的常客，而与美丽园接壤的上海戏剧学院当时是德国侨民的乡村俱乐部，也因此成为张胡二人经常约会的地方。

在书店里小坐片刻之后，我和朋友一起来到上海戏剧学院。红砖灰瓦的老洋房熊佛西楼，即为当年德国乡村俱乐部的主要场所。不过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上戏端钧剧场，观看导演系和舞美系毕业生的实习剧目《大漠飞鸿·常书鸿》。在大学校园剧场里观看毕业生的实习剧目，这在我们是第一次，因此感到格外新鲜和好奇。

被誉为“敦煌守护神”的常书鸿，20世纪30年代曾留学法国，是一个颇具天赋的画家新秀，后来为了报效祖国，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工作环境毅然回国，投身于敦煌艺术研究保护。学生们查阅了不少资料，服化造型基本还原了当时的年代和环境，虽然个别演员表现还略青涩，但瑕不掩瑜，整台演出效果可算不错。也让我明白，一个正式登上舞台的演员，前期的努力肯定不会少。

看完演出，朋友问我：“假如张爱玲和胡兰成还生活在今天，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常来上戏校园里看戏？”我答：“那是必然的，难道剧院不是最适合情侣暧昧的地方吗？当然，前提是还要住在美丽园。”这是开了个小玩笑。不过，我确实相信倘若他们仍健在，一定会去上戏喝咖啡看戏的。甚至我还给他们安排好了活动路线：从常德公寓散步到美丽园，再去上戏艺术书店喝咖啡、吃点心，然后携手去上戏剧场看戏。

想到这里，我和朋友说，我们现在就去美丽园里转转，然后一起走到常德公寓，复制一份想象中的张胡恋爱路线，是不是蛮有意思？

上海，的确是一座能随时连接历史玩出花样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