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梅
故事初始时,本人,男,十七,在读,成绩在学霸与学渣间无序摇摆,性格在安静和闹腾中随意切换。亲姐,三十,女,未恋未婚,工作之余沉迷网络小说,宁为死了都要爱甚至三生三世情缘难了的莫须有人物去牵肠挂肚,也没有兴致去跟身边的大活人相亲见面并扩展异性朋友圈——后面两句引自我爸妈。我隐约觉得实际情况可能不是这样的,但究竟是哪样的,咱也不清楚,咱也不好问。
好在姐姐早就自力更生买了公寓独自住在单位附近,周末不加班才回来阖家欢乐一下,既完美避开了通勤的早晚高峰,也顺便躲开了催婚声声。那次,父母实在按捺不住,撺掇我去套姐姐的话,我就傻傻问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姐姐满脸问号,敷衍我说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只是缘分未到,不必让我知道。
可我觉得自己的缘分已经到了,虽然有点偏早,但它就是蹑手蹑脚地来了。知人之明加自知之明让我不敢在父母老师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既然跟姐姐说到恋爱这种事,不如问问她我该何去何从。在我家,姐姐最尊重我的感受,几乎能理解我所有的幼稚和无助,从未表示过怀疑、打压和轻视,跟她说确定没事。
没错,我中了“爱情就像扁桃腺,一到季节就发炎”的魔咒,极其蠢萌地暗恋上了某个女孩。时间为不久前的期中考试,地点是教室,单人单座的安排恰好让她坐到了我左侧,对,就是小米。等待开考时她就在文具袋里左翻右找,很着急的样子。似乎有某种心灵感应,我赶紧把新橡皮掰了一半递上,她冲我莞尔一笑接了过去,那一刻我的小心脏陡然漏跳了几拍。
那次考试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艰难,后来我总算逼着自己集中心神解出了几道难题,步骤全对,但最基础的计算还是莫名其妙地错了三五处,且一处比一处离谱,气得数学老师狠狠熊了我一顿,直言曰:“你这娃文科本就不佳,如果理科再差,前途就有点堪忧了。”
但这丝毫阻止不了我的心外挂到了小米身旁,还得装得若无其事一般。当她从对面走来时,我常会假装没看见,故作镇定中其实已经用余光扫描了人家N次。上课时,咱当然不可以花痴(我这类人该叫草痴)般偏过头去直接盯着人家看,但又无法忍住不看,只能在正襟危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表象下,最大限度调动眼耳鼻等感官去关注左前方的她。小米真是个侧颜杀啊,引得我在心中暗自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念了一遍又一遍。长此以往,当然会导致脖颈局部肌肉的僵硬酸痛,但彼时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思绪万千加患得患失才让我晓得了“相思不是病,发起来要小命”的厉害。
当我期期艾艾把以上种种说给姐姐听时,她毫无同情心地笑了,说我是典型的闷骚兼冲动混合体,不管人家是否入戏,反正率先赔上自己。这话让我有点脸红的同时又有点庆幸,毕竟我身边有一对恋爱脑同学已经成功地引起了老师同学的注意,在他们的有力掩护下,我这点小心思一直处于安全和隐蔽状态。我在默默观察中还发现,喜欢谈恋爱和擅长谈恋爱其实是两码子事,比如隔壁的隔壁班两个异性课代表因交往过密,先后被老师找了谈话,灰溜溜转为地下状态。另有两个上届小伙伴在朋友圈晒勾肩搭背的合影,结果被找家长并各自记过一次,秀恩爱果然死得快,如今两人已互不理睬了。吃别人的堑、长自己的智,我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上演狗血剧情,尤其得避免重蹈姐姐的覆辙。(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