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明

寒风扫刮着大街小巷，憔悴的树叶宿卷在路旁墙角，河边的垂柳瘦削了夏日的丰腴，照着清冷的河塘摇曳蓬松的凌乱，仿佛懒得梳妆的女郎低头默诉着隐隐的忧伤——这个冬天还真有点萧瑟。与这个时令相随而至的，除了寒冷，还有那侵袭着的疫情。无情肆虐的新冠病毒防不胜防，人人却步于庭前，户户谢客于门外。

不过当人们品味这年关里的滋味时，总有丝丝蜜甜的情愫顽强而亲切地萦绕于心，那根深蒂固的过年情结不停地告示人们：生活不会被严冬速冻，日子更不会被疫情笼罩，心头的太阳会以其强大的精神能量照耀着诗与远方，驱动着美好向往中的自强与追求。眼下，无论街头店铺还是小区里弄，那些为过年而制作准备的年货依然热烈而丰富地呈现成一道过年的风景：一串串晾晒的香肠成排成排地列队于蓝天下，打理好的家禽高挑在门前的柱子上，猪头也不只是水煮汤沸的吃法，用食盐、花椒等香料腌制后，在冬日的风霜日晒中吸收日月的精华，油润而筋韧的皮囊在清蒸以后不仅味香色美，还因民间赋予它“元宝”的雅称，在逢年过节时更具有吉祥的兆头而备受喜爱。风鱼，依然成了今年冷静街市的一道亮色，在紧邻菜市场的一个水产摊位上，足有两尺多长的青鱼、草鱼堆聚于地，摊主戴着口罩忙不迭地在清洗打理，旁边的帮手将腌制的调料擦遍鱼的内外，然后用稻草密实地捆裹起来，一根绳子从鱼的腮嘴穿出，贴上写着重量和定制者姓名的红纸，然后高高挂起，等待客户前来取回去风干过年。至于那些蒸馒头、蒸糕的加工点，依旧热气腾腾，身着围裙、戴着口罩的师傅抱着蒸笼进进出出，一个个丰满白嫩的馒头排列在店前的台板上，随即再戳上红红印记，一点红的是豆沙馅儿，两点红的是萝卜丝，三点红的是肉丁咸菜……寒风吹拂着升腾的热气，把过年的氛围热乎到人的心窝儿里。有别往年的是，今年没有随长辈“提货”的小伢儿在一旁等着吃刚落笼的新鲜，但估计那些被隔离在家里的心也早已点戳在馒头上了。年糕当然是过年的传统标配，让人们在甜糯的口福中增添了过年的好滋味。

对于许多人来说，现今过年的味道并不在于吃食的丰富，也不是寄予穿新戴好的期盼，更多是在过大年的氛围里寻找那些独有的对年的感觉。曾有朋友说，现在物质丰富了，什么都可买得吃得，反而少了些过年的滋味与欢乐。是的，岁末年尾，为过年而忙碌是根植于人们精神上的一份情结和文化因子。那天，我出门购物，远远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店主在麻利地灌制着香肠，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红扑扑的脸庞在洁净的口罩映衬下像发着光亮的红苹果，我驻足问她：“这疫情之下，你怎么不打烊休息？”她淡淡地说：“都是老主顾预订的，他们都‘阳’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趁我没‘阳’赶紧多灌些……”我看着她冻得红萝卜似的手指，一种对过年的特别珍惜和甜美滋味在心头升腾开来：无论外在有多少变幻磨难，人们总以辛勤劳作给自己和他人寄托内心的喜悦、赋予日子里最香甜的滋味。

疫情，给传统意义上热闹喜庆的过年罩上了几许的沉闷与压抑，却未能泯灭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与追求，人们都在心中洋溢着对来年风调雨顺、吉祥美满的翘盼与自信。2023的新年与农历的大年同在一元复始的一月，过年的脚步已在新春的路上了，祈愿过往清零、国泰民安、幸福康宁、所愿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