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生活周刊

记忆中的通东乡村书场

回通东农村老家小住,其间与几位儿时伙伴聊起过去一些人和事,聊着聊着大家不知不觉说起当年经常结伴去镇上听“唱书”的事儿,尤其对当时书场上热闹欢乐的氛围、听众如痴如醉的情景格外记忆犹新。大伙儿都感叹,如今在我们通东乡间不但书场没有了,而且连“唱书”的艺人也不见了,要想听“唱书”,只能从收音机里过过瘾。

所谓唱书实际上就是评书,有的地方称“说书”,通东一带讲启海方言的人称之为“唱书”。现在除了一些广播电台还保留这一类节目外,地方上极少有了。然而,在三四十年前,这是通东乡间一项很热门的文化娱乐,各地农村小镇小集乃至稍大一些的村庄上都设有书场。比如,我老家所在的三余小镇上当年就有三四家书场,只是条件都很简陋,大堂一角摆上一张小桌当“唱台”,下边摆些桌椅板凳就行。有的书场干脆设在茶馆里,人们进去边喝茶边听书,门票费就打在茶钱里。逢到晚间唱书就借用附近学校的教室,因为学生放了学,教室就是上好的书场。

由于那时通东乡间喜欢听唱书的人多,所以当地从事这一行的民间艺人也多,他们大都不是科班出身,算是“自学成材”。只要有点文化、记性好、能说会道、声音洪亮、口齿清楚,加上会一些小口技、小演技,就能从事这项工作。他们平时把一些经典并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熟记在心,开“唱”时只要在故事情节上做一些处理,在表述时加一些特殊的语气、表情、动作与声响,这样“书”自然会“唱”得有声有色、生动有趣。

“唱书”虽说靠的是嘴上功夫,其实也是一个清苦行当。我们那时的“唱书”人首先要备一身像样的行头、梳上大包头、戴上宽边平光眼镜,这样才显得更有气质。他们平时吃住在外、四处为家,加上要经常赶场子,有时一天要“唱”好几场。但书场门票价格低廉,所以刨去场地、管理等费用后,留给他们的收入也只够勉强养家糊口,想靠“唱书”发家致富根本不可能。

我刚接触书场是在孩提时代,当时是我爷爷带着去的,至于台上“唱”的什么内容我听不懂,只记得现场人多热闹,大人们在里边听,我们小孩便在场外疯玩。而书场边上有不少卖小吃的摊贩,爷爷在那儿也经常给我买些糖果、瓜子之类。偶尔我也坐在爷爷身旁听一阵,只见唱台围有大红颜色的布幔,唱书人端坐其后,手持一把纸扇当道具用,桌上摆有一块惊堂木,时不时拍一下。在“唱”的过程中,还经常用口技模拟风声、雨声、雷声、枪炮声等,十分逼真,有些虎豹、野狼等凶兽的嚎叫声往往会把现场的小孩吓得直往大人怀里钻,甚至吓哭。

到我上小学后能听懂其中一些内容,无非是《杨家将》《武松》《三打白骨精》之类,另外有一些革命战争年代里的战斗故事以及地方上流传的奇闻趣事、名人轶事之类。他们在开“唱”前,先要在书场外贴出告示,告知所“唱”的书名、内容、书场地址、时间、门票价格等,有点像现在电影院门口张贴的海报。场次上分单场与连场两种。单场就是一个故事当场就讲完;连场就是把一个长篇故事分成若干场讲完,一场书大约在两小时,每一场书都有一个分标题。每一场结束时会故意卖个关子,突然停“唱”并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结束,弄得听众心里痒痒的,直想听下一场。这就像现在电视台播放连续剧一样,一场接一场衔接得恰到好处,观众会忍不住一场接一场地去听。

通东乡间书场生意兴隆,喜欢听“唱书”的人也多,原因在于那时农村文化娱乐活动少,群众文化水平不太高、看书读报机会少,“唱书”又不需要多少人手、设备,加上门票便宜、内容精彩,听“唱书”自然成了大家获取知识、享受娱乐的最佳选择。后来各项条件纷纷改善,书场就逐渐消失、“唱书”艺人也都转行了。

2023-02-23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26266.html 1 3 记忆中的通东乡村书场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