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
估计这“千五百本梅花馆”是梅兰芳的亲书,只是张謇感到难以制成匾额,就自己动了手,而把梅兰芳的原迹陈列在馆内。
假山后即千五百本梅花馆
十多年前友人告知,其获得一块张謇题写的木刻匾额,匾文为“千五百本梅花馆”,只是油漆剥落,字口稍有残损。我知道这是张謇所建梅垞中物,深以为难得。最近偶尔想起,索要得照片,觉得可以略记一下。
梅垞的位置在南通五山最西的相山之前,建成于1921年,是张謇预为梅兰芳息影后来通而建的居所,“千五百本梅花馆”则是梅垞里的主体建筑。
建造梅垞的时候,相山到长江边还有三五里的距离,所以能种植大片梅树,张謇也能以“千五百本梅花”来为馆舍命名。以当时人记述,每到初春,那儿梅花怒放,其盛况不亚于苏州的香雪海。张謇为该馆题写的楹联为:“一花一如来,化菩提身,无虑万五千佛;三月三上巳,嗣兰亭会,不须四十二人。”可见他对此处的满意。
关于这一匾额的题写,张謇于1920年12月24日曾写信给梅兰芳,中有“西林筑梅花馆已成,子可试书千五百本梅花馆七字匾,字大五六寸便可”之语,这是让梅兰芳来题写。而同日张謇另有致云海秋(韶)的一信,说及:“顷于南通黄泥山筑一梅馆,额曰‘千五百本梅花馆’,拟请贤者为篆七字,或单字横排,字高约七八寸;或双字一行,作四行,字高约五六寸;或径请写二式见赐。”云海秋擅于篆隶书,其时任浙江省实业厅长,张謇称其为“海秋仁世兄”,是把他当世家小辈对待的。给云海秋的信见之于《张謇信稿》,当时有未寄发,寄出后云氏有没有遵嘱题写,都不能知。然而梅兰芳肯定是写了的,这从张謇后来作的《题梅郎合影》诗里可以知晓。其诗的小序说:“此从五月廿四日味雪斋前五人合影而割取以置我梅垞者。独有取于梅郎者何?梅为郎姓,郎之骨清而意翛远,有似于梅,宜伍梅也。昔尝题郎赠影于垞矣:今以此片两之于郎所为题之千五百本梅花馆,抑又有人我岁时之感焉。”已明确说到“郎所为题之千五百本梅花馆”,不过这个题字似乎并未制成匾额,因为最后还是由张謇自行操了刀。张謇题匾署时为辛酉十月,这个辛酉是民国十年,即1921年。
梅兰芳并不工书,往往一些文字都有代笔,张謇曾写信给他,说道:“弟每日可诵唐人近体小诗数首,诗意、章法、句法、字法可请教于瘿公。每日可学写小楷一百字,真行皆可,勿太胆小。以后与仆讯可自写,吾当为改好寄去,不示人也。”张謇门人柯昌颐记其游梅垞,谓“南向三楹,署曰‘千五百本梅花馆’,置梅郎肖像及郎与姚玉芙介寿诗轴于其中,二轴书法如出一手,或谓系出自罗瘿公云”,也指出梅书的代笔。估计这“千五百本梅花馆”是梅兰芳的亲书,只是张謇感到难以制成匾额,就自己动了手,而把梅兰芳的原迹陈列在馆内。
当年陈列在馆内的,还有一块美女探春图瓷板值得一提,此瓷板为珠山八友之一的王大凡所绘,上有张謇题诗云:“种梅不惜地,要生香海云。冬心吾自抱,还待识花人。”款为:“壬戌一月,啬翁题置千五百本梅花馆。”这瓷板后为吾通某教师所藏,我有幸一见,不过又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