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辰

历史学家邓之诚，也是一位藏书家。北平沦陷时期被日军囚禁数月，出狱后隐居韬晦，闭门读书自遣，写下一卷读书记。这册《桑园读书记》（辽宁教育出版社一九九八年版）与郑振铎《劫中得书记》相仿，同在乱世中写作，海晏河清，方才整理出版。不同的是：一为“读书记”，一为“得书记”；一为叙录，一为题跋。

叙录始于西汉刘向，后代之作又称书志、解题、提要，是一种比较正式的文体。邓之诚认为：“若为叙录，当撮其内容，使未读是书者稍明途径，且知某事见某书，为较切实用也。”的确，叙录强调实用性，题跋偏重趣味性，历来如此。至于这册《桑园读书记》，其自我定位是“合提要札记而为一矣”。提要概括整体内容，札记逐条记录心得或有用的材料。这无疑是对叙录文体形式的补充、完善和推进，可见作者的“文体自觉”。

《桑园读书记》题识里还写道：“有人每得一事出处，自诩发明，而薄之者，则谓固在书中，俯拾即是，皆不免过甚。书贵细读，尤贵慎思，始不遗不漏也。”或洋洋得意，或不屑一顾，是读书人自命不凡的通病。类似的表现，在当下读书界也时有发生。撰写读书记，须以细读和慎思作为基础。邓之诚的告诫，昭示了一种读书写作的方法，对今天的书话作者也不乏警醒和启示。